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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还是“原始资本主义阶段”?

关 志雄
经济产业研究所 高级研究员

  中国在标榜社会主义的同时,其实正在向资本主义迈进,其表现是市场经济和私有财产正在向经济的每个角落渗透。虽然中国政府把目前的中国经济定义为"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然而,从迅速出现的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两极化现状来判断,倒不如说更接近于"原始资本主义"。

  在1987年召开的中国共产党第13次代表大会上,赵紫阳总书记(当时)提出了中国正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观点。他说,"由于中国的社会主义产生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因此生产力水平远远落后于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因此,中国必须经历一个漫长的初级阶段,以实现其他很多国家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完成的工业化和生产的商品化、社会化与现代化过程。"提出这一观点的目的就是要通过向社会主义经济中引入资本主义的成份来实现现代化。而且,据认为这一初级阶段至少需要100年。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提出以后,社会主义作为遥远的未来的一种"理想"而被束之高阁,相反,引进资本主义成份的做法变得理所当然。

  社会主义的本来目标是建立以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基础的平等社会。但是,从中国的现实看,经济发展的成果正在向一小部分人积聚,偏离目标越来越远。很多官僚和共产党干部钻法律不健全的漏洞,滥用自己的地位和手中的权力,不论合法与否,不择手段地大肆敛财,贪污腐败已成为严重的社会问题。经营者与主管部门相互勾结,利用国有企业的民营化和股票上市等机会,低价大肆瓜分国有资产的现象正四处漫延。而且,通过这种实质上的民营化,国有企业在工业部门中的比重下降,取而代之的是包括外资企业在内的非国有企业成为主要的所有制形态。在农村地区,人民公社早已经解体,以往由人民公社和国有企业提供的生活保障职能已不复存在,包括下岗职工在内的很多劳动人民不得不只能凭借微薄的工资收入维持生计。而与此形成对照的是,通过合法或者不合法的手段积累了大量财富的资产阶级正在形成。

  这种状况,与其说是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莫如说类似原始资本主义阶段。它是一个为资本主义的形成创造必要的资本和工资劳动关系的过程()。特别是在沿海地区,依靠对内陆的打工工人进行"榨取"而实现的工业化,以及土地在实质上的私有化与集中(圈地)所带来的住宅建设热潮,让人不由得联想起资本主义形成时期英国的情景。

  于是,以"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论"为借口,中国虽然挂着社会主义的"羊头",却堂儿皇之地卖起了资本主义的"狗肉"。实际上,中国并没有向人们展示出如何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向高级阶段过渡的蓝图,相反,1993年一直被视为社会主义经济三大支柱的"计划经济"、"人民公社"和"国营企业"等字样从宪法中删除,到2001年,又以江泽民总书记提出"三个代表理论"为契机,资本家被允许加入共产党。如此种种,脱离社会主义的趋势正在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到最后,中国经济的目标肯定不是社会主义的高级阶段,而是资本主义的高级阶段。然而,区别于初级阶段,资本主义的高级阶段是以法治(而非人治)和民主政治(而非独裁政治)为基础,以保护私有财产以及扶持弱者的社会保障体系为其制度前提,因此,这条路想必不会平坦吧。

2002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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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注

原始资本主义也称“资本的原始积累”,日本在明治初期,以失去土地的农民为中心,形成了工人阶级,同时以三井、三菱为代表的政商(与政府或政治家相勾结的商人)在政府强有力的保护和扶持下完成了巨大的资本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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