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消费税增税 未必导致“增长率下降”

小黑一正
教职研究员

  安倍晋三首相预计将在对经济动向做出判断的基础上,最迟于10月上旬决定是否按原计划实施消费税增税。除了按原计划实施增税,还开始对增税幅度和增税时期的多个方案会给日本经济带来什么影响重新进行研究。这可能是因为1997年的消费税增税(国民负担增加5万亿日元)导致经济衰退加重,受到了批判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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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来说,对增税的评估包括2个方面,给经济增长率带来的影响和给税收带来的影响。在通常情况下,增税导致增长率下降的机制,被认为是通过降低每个人的可支配收入,减少消费支出,引起增长率下降的,被称为"所得效果(1)"。

  增税的内容多是提高消费税和所得税等的税率,但废除减税、减少免税和提高社会保险费也是一种增税。此外,在把每个人对"走向的预测"也纳入考量,并考虑到从现在到将来的净收入,来决定消费支出的"可支配收入的内容"中,也包括将来的养老金等,养老金增加是一种减税,减少(减少金额或提高开始领取年龄)是一种增税。

  如此想来,只特殊看待消费税增税,强调消费税负担增加,在理论上有失公平。实际上,在2006~2007年,减少或废除了(国民负担3.4万亿日元)1999年引进的固定率减税(所得税和居民税)。然而在当时,却很少有对经济下滑和税收减少的忧虑。另外,由于2004年的养老金改革等,决定从当年至2017年提高社会保险费(国民负担每年增加0.4万亿日元,共计5.6万亿日元),实质上是减少支付金额,但是也很少出现对其影响的忧虑。

  不过,消费税增税以耐久消费品为中心,具有增税前使消费增加,增税后使消费减少的"不同时间点的代替效果(2)"(赶在增税前购物需求+增税后反弹减少购物)。消费税增税给经济带来的影响看上去很大,是因为不仅有(1)的所得效果,而且有(2)的代替效果。但是(2)的代替效果只是暂时的,根据政府和民间的预测,在2014年增税对实际增长率产生的影响中,2013年度的赶在增税前购物需求大约为0.7%,2014年因反弹使消费减少大约-0.7%,如果把两段时期平均起来,增税的影响刚好互相抵消。

  因此,中长期的影响具有(1)的所得效果。消费税率提高3%,与国内生产总值(GDP)比会增加1.5%的负担,通过所得效果对消费产生的影响取决于边际消费取向(消费增减与收入增减的比例)的数值。根据最近的实证研究报告,边际消费取向为0.3~0.4左右。假设其为0.5,可以预测,所得效果带来的初期阶段的增长率下降为1.5%×0.5=约0.7(但如果把增税的一部分作为财源实施再分配时,会产生正值的所得效果,可能抵减实际增长的下降)。

  此外,据政府和民间预测,除了赶在增税前购物需求和增税后反弹购物减少的影响,2014年增税给实际增长带来的影响大约在-0.4至-0.8%之间,-0.7%这一数值与其接近。

  在过去的实际GDP增长率与消费税增税的关系中,1989年(引进消费税时为3%)和1997年(消费税从3%增至5%)的差异也非常重要。

  首先在1997年前后3年中,实际增长率为2.6%(96年)、1.6%(97年)、-2%(98年),一直持续下降。但是在1989年引进消费税时,实际增长率虽然暂时从7.2%(88年)降至5.4%(89年),但增税后的90年上升至5.6%。而且,由于前述2006年至2007年废除定律减税等,形成了1.3%(2005年)、1.69%(2006年)、2.19%(2007年)的持续上升趋势。

  以上事实可以证明,"增税未必降低增长率"。不仅如此,1997~1998年的经济衰退的最大原因是,相继遭遇了亚洲货币危机(1997年7月)和日本金融危机(同年11月),不良债权处理和惜贷的影响开始显现,陷入了异常时期。实际上,1997年4月实施增税后,同年7月至9月期间,消费得到恢复,比起消费税的直接冲击,其后发生的金融危机等影响应该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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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国外的情况怎么样呢?下图是根据经济合作与开发组织(OECD)成员国的数据制作的,纵轴表示"人均实际GDP增长率的变化"(同比增减)。之所以采用这个指标,是为了消除人口增减和物价变化的影响。此外,当相当于日本的消费税的附加值税税收(与GDP比)增加1%以上时,即判断为发生了某种增税,只在图中反映了该数据。

图 附加值税的增税与增长率的关系
图  附加值税的增税与增长率的关系
(资料来源)笔者根据OECD Stat Extract数据(1965–2011年)制作

  附加值税增税降低了增长率的情况,反映在纵轴的负值领域,没有降低增长率的情况反映在纵轴的正值领域。从整体来看,即使税收增加2%以上(相当于日本的消费税增加4%),增长率也没下降的情况约占50%左右。

  有意见认为,现在应重视"增长",延缓增税,这样可以增加税收。这种意见如果是希望通过"实际增长"来增加税收,那么本图显示出,这种意见并不妥当。如果是重视"名义增长",希望以通货膨胀来增加税收,那么即便有效果,也是暂时的。

  与此相反,很少有人认识到,1997年度以来的税收减少是受到了多次减税的影响。例如,除了前述定率减税之外,2004年以后向地方移交税源、法人税多次减税也对税收减少产生了很大影响。如果把1997年以后的所得税和法人税的实际税收与笔者试算的1997年度以后没有增减税时的税收相比较,1997年度以后的所得税和法人税减税带来的永久性税收减少大约9万亿日元。如果不减税,简单计算的结果,2007年度的税收应多于1997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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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现在关于增税的讨论,一直围绕提高税率的方法展开,缺乏如果迟延增税,财政上具有相同效果的提高税率幅度将大于5%的视点、以及稳定财政所必需的最终税率应限制在什么范围的视点。

  美国亚特兰大联邦储备银行的安东·布朗(R. Anton Braun)先生的研究显示出,日本即便摆脱了通货紧缩,实现了2%的通货膨胀,并在今后每隔5年阶段性地把消费税率提高5%,财政稳定所需的最高峰时的税率也可能高达32%,而且这个前景以相当严厉地削减养老金等年度支出为前提。如果拖延增税日程,高峰时的税率将急速上升,年轻一代和未来世代的负担就有可能增加。另外,该研究还指出,如果拖延增税,到2028年左右财政将可能达到极限。现在与1997年时做出增税决策的最大区别是,"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彼得·德鲁克(Peter Ferdinand Drucker)有一句名言:"时间是价值最珍贵的资源,不能管理时间的人,就不能管理其他任何事物"。要想避免破产,不仅需要追加增税,而且必须从根本上进行社会保障改革。应在考虑改革所需的时间资源和未来世代的利益上,做出政治决策。

※本中文稿由RIETI翻译

2013年9月2日《日本经济新闻》

2013年9月26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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