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特别专栏:2017年日本经济展望

年金改革的死角——推进改革讨论需要什么

小黑一正
顾问研究员

  伴随着低生育率老龄化日益严重,社会保障费用急速增加,财政赤字成为常态,在这种情况下,政府债务(与GDP比)超过了200%。经济学原则认为"没有免费的午餐",笔者在拙著《必须防备冻结账户》(朝日新闻出版)中已经详细地讲解了"即便日本银行买下全部国债,国民负担也不会消失",从经济学的观点来看,除了显性债务之外,政府还背负着"社会保障的隐性债务"。例如政府年金,"隐性债务"与GDP比约为150%。

  关于"隐性债务"的详细内容,在过去的RIETI连载专栏进行过说明,其定义是"以积存方式存在的公积金与实际公积金的差额"。

  从根本上来说,对于政府年金,政府负有根据保险费筹集金额支付年金的义务,即履行"支付债务"。这时,所谓"以积存方式存在的公积金",相当于支付债务中对过去筹集金额支付的部分,即所谓"过去债务"(对现在领取年金者的支付额加上与迄今加入年金年数相应的支付额的现在贴现值的总和)。

  这种公积金与实际公积金的差额与GDP比约为150%。在2004年的年金改革时,为了缩减这种隐性债务,提高年金财政的可持续性,引进了控制年金支付的制度"宏观经济浮动机制",但是迄今只在2015年度实施过,在去年(2016年)的临时国会上,围绕从2018年度起加强年金改革法案,执政党和在野党之间展开了攻防战。

年金改革的重点和三个视点、社保预算刚性化和代际核算的推算也很重要

  改革方案有下述两个重点。首先是修改"物价和工资浮动制"。修改前,如物价下降率低于工资(名义净收入)减少率时,从年金支付额中减去物价下降部分;当工资减少而物价上升时,年金维持不变。修改后,无论哪种情况,都根据工资减少率降低年金金额。也就是说,改为以物价或工资的变化结果"较低一方"为基准调整年金金额。

  此外,在改革方案中,对"宏观经济浮动机制"也进行了修改,物价和工资增幅小、或因通货紧缩没来得及调整的"年金金额控制部分"推延到下一年度以后,调整包括物价和工资增长范围内的、截至上一年度未调整的部分。

  2004年年金改革以后,至今12年中有7年的工资负增长,在野党民进党称改革方案为"削减年金法案"加以强烈批评。另一方面,执政党则主张"为了维护代际的公平性和可持续发展性,需要这样的改革"。

  双方的主张虽然都有一定道理,但笔者认为双方的论战及相关报道没有抓住重点。在讨论年金改革时,需要对下述三个视点同时展开探讨:"①年金财政的可持续性"、"②代际差距的改善程度"、"③同一代人之间的再分配方式"

  其中双方论战和相关报道包含了若干视点②,而焦点指向视点①。不过从根本上来说,年金财政的可持续性是否果真得到了保证令人怀疑。双方的论战以"国库自动并稳定地负担年金"为前提,似乎即使不努力增税和削减年度支出,财源也有保障,"国库负担年金如同天上掉馅饼"一样。但是这个前提并不现实,未免一厢情愿。目前由国库负担的财源是依靠税收和发行国债筹集的资金,大多处于财政赤字的状况。

  而且包括年金在内的社保支付款,在2006年到2015年的10年期间增加了大约26万亿日元,也就是说,以平均每年大约2.6万亿日元的速度(=消费税1%的税收)增加,即使在2019年10月消费税率上调了10%以后,只要不从根本上进行财政和社保的改革,就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陷入财政危机的状况。为了防止这种状况发生,正如笔者在以前的专栏文章中阐述的,首先需要实现"社保预算刚性化"。

  那么②(代际差距)如何呢?代际的收入转移政策基本上属于零和博弈,压低老一辈人的年金支付额可以减轻年轻一代及未来世代的负担,但此次改革不会大幅度改善世代间的差距。理由很简单,如果启动宏观经济浮动机制,年轻一代及未来世代的年金支付额也会被削减,而且为了保证年金财源,保险费等负担也将上涨。

  要想准确掌握代际差距的改善程度,需要推算和公布有关年金的代际核算,要想从根本上改善差距,就必须探讨提高开始支付年金的年龄(比如70岁),也可以把基本上近似于赋税方式的现行年金制度改为"事先积存方式"(详细情况请参阅拙著《财政危机的深层分析》NHK出版社)。

还应探讨最低保障年金和追回制度

  ③(同一代人之间的再分配方式)也没有深入探讨。国会也对此展开了论战,把收入折合率解释为"相对于就业男性平均净收入的年金支付水平",而政府年金的所谓收入折合率,简单说就是指"样板家庭"的收入折合率。所谓样板家庭是指"专职主妇家庭",例如2014年度样板家庭的年金金额为:丈夫的年金全年约180万日元(=每月15.4万日元)、妻子的年金全年约77万日元(=每月6.4万日元),总计约260万日元(=每月21.8万日元)

  但是样板家庭的年金金额与"现实中的年金分布"之间有相当大的距离。这种情况可以通过利用厚生劳动省《年金制度基础调查 2012年》制作的"男女年金分布(全年金额)"观察到。例如对样板家庭进行比较的结果,领取200万日元–250万日元年金的男性只占19.8%左右,而只能领取不满200万日元年金的男性多达55%(不满150万日元的占40.4%)。其原因是,在这个年金分布中,还包括了个体经营等只领取国民年金的人,因此只讨论样板家庭的收入折合率可能对改革做出错误的判断。

  按照关于年金的2014年财政审查,即便在以乐观高增长为前提的各种局面下,现在的62.7%的收入折合率也将下降到50%左右,大约30年后的年金支付水平将减少20%,因此如果不讨论年金分布,只围绕样板家庭的收入折合率进行讨论的话,就有可能为轻视今后将急剧增多的低年金贫困老年人而付出代价。

  贫困老年人急剧增加的原因是宏观经济浮动机制不仅适用于年金的比例部分,而且适用于基础部分,成为实质上削减年金的机制。为了防止这种情况,需要建立最低保障年金,并为筹集其财源引进追回制度(对收入达到一定水平以上的领取年金者,根据其收入减少基础年金的制度)。

  下次对年金财政的健全状况进行审查是在2019年,包括上述视点在内,笔者期待围绕年金改革的讨论取得更大进展。

2016年12月28日

2017年1月18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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