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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贸易摩擦阴影下的中国经济
——对供给侧的影响令人担忧

关 志雄
顾问研究员

  中美贸易摩擦升级至贸易战,给中国经济带来了巨大的阴影,并将会继续影响其今后的走向。

  2018年3月,美国政府依据《1974年贸易法》“301条款”宣布采取对华制裁措施后,中美相互加征关税,两国经贸摩擦升级至“贸易战”。受此影响,中国对美国乃至对全球出口,直至2018年10月,由于厂商为赶在美国实施加征关税之前出货而得以持续增长,但从11月开始,减速开始明显(图1)。而且2018年下半年开始,PMI(采购经理指数)、工业生产、零售额、固定资产投资等主要经济指数同比下降显著(图2)。受此影响,2018年中国经济年增长率仅为6.6%,跌入1990年(3.9%)以来的谷底(2018年第4季度的经济增长率为6.4%,与受雷曼危机影响的2009年第1季度相同)。

图1 中国对美出口和对全球出口
-加征关税提前出口效应从正变负-
图1 中国对美出口和对全球出口
(资料来源)笔者根据中国海关统计数据制作
图2 宏观经济指数显示中国经济减速
图2 宏观经济指数显示中国经济减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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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固定资产投资为各年当月累计。由于固定资产投资和工业增加值每年1月的数据不发布、所以1月和2月的数据均为1-2月的累计。
(注2)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为实际值(基于CPI扣除价格因素)。
(资料来源)笔者根据CEIC数据库(原数据来源于中国海关总署)数据制作

  对于此次中美贸易战,中国政府起初采取的是“以战止战”的强硬态度,但随着中国经济受贸易战影响日趋显著,态度有所缓和,并开始寻求与美方妥协。2018年9月24日,国务院发布了《关于中美经贸摩擦的事实与中方立场》白皮书,内容包括坚定推进中美经贸关系健康发展、坚定保护产权和知识产权、坚定保护外商在华合法权益、坚定深化改革扩大开放等美国方面大部分的要求。

  为了达成和解,2018年12月1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与美国总统特朗普举行了首脑会谈。双方同意在未来90天内,以“取消所有加征关税”为最终目标,就双边关心的重大问题进行磋商。2019年1月30日~31日,新一轮中美经贸高级别磋商在华盛顿举行,主要议题包括美国对中国提出的要求:下调关税开放市场、加强对知识产权的保护;停止强制要求美国企业转让技术、向国有企业提供补助、通过网络入侵窃取美国企业信息;改善外汇政策等。

  2019年中国经济何去何从,取决于是否能在规定期限内就结束贸易战达成协议。我们可以考虑“乐观”和“悲观”两种情景,但无论哪一种,提前出口效应在2019年上半年都会从正变负。按“乐观情景”来看,如果中美双方在规定期限内达成协议,经济增长率将会在2019年第2季度触底之后,随着出口、消費、投资的恢复逐渐回升,2019年中国经济增长率会比2018年的6.6%略低。但按“悲观情景”来看,如果中美双方未能在规定期限内达成协议,继续互增关税,那么经济会在下半年继续恶化,2019年中国经济增长率很有可能跌破6%。

  中美贸易摩擦,在短期内会因需求下降而导致中国经济下滑,中长期则很有可能从供给侧压抑其潜在增长率。首先,为规避美国对华加征关税而带来的成本上升,部分产业可能会从中国转移至东南亚等海外地区。其次,由于美国政府加强了对中国企业收购美国高科技企业的限制,再加上中国收紧了对资本外流的管制,中国的对美直接投资从2016年的460亿美元大幅下降至2017年的290亿美元和2018年的48亿美元(Thilo Hanemann, Cassie Gao, and Adam Lysenko, “Net Negative: Chinese Investment in the US in 2018,” Rhodium Group, January 13, 2019)。由此可见,中国要从美国获得技术已经变得十分困难。

  对于后来居上的中国来说,用低成本从海外引进技术,是支撑高增长的关键之一。如果无法发挥这种“后发优势”,生产率的增速乃至潜在增长率都可能出现下降。面对这一情况,中国必须在提高自主创新能力的同时,积极调整产业结构并增加国有企业改革力度。

2019年2月15日登载
>> 日本语原文

2019年2月18日登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