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中国以快速惊人的经济发展倍受国内外的关注,然而5月12日发生的四川省汶川大地震却暴露了防灾体制的不完善、地区差距的扩大、官僚腐败等诸多中国社会的阴影。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在此次大地震中的救援行动中政府的迅速应对及艰苦奋战的姿态,赢得了国内外的高度评价。随着中国国民对政府信任程度的提高,在这次罕见的灾害中社会的安定也得以确保。此外,通过这次救援行动,在新闻自由、市民社会的形成、加强与国外的合作等方面,都有了很大的进步。而且更重要的是,此次灾害让中国人民对国民与政府、个人与社会、中国与外国之间所应具有的关系得到了重新的认识,为社会与政治改革提供了契机。
促使灾害严重化的体制原因
在此次地震灾害中死亡与失踪人员的总数已接近9万人,其中包括很多正在学校上课的学生。造成众多牺牲者的直接原因是包括众多校舍在内的大量建筑物的倒塌。而导致这种事态的,除了不可抗的“天灾”以外,反映中国“国情”的“人灾”这一面也是绝对不能忽视的。
首先,发生大地震的地区是位于中国内陆的贫困地区,这里的人们只能居住在毫无抗震性能可言的简陋房屋,很多房屋甚至连钢筋也很少用,只用砖头砌筑而成。这次灾害使得经济发达的沿海地区与落后的内陆地区之间的差距问题更加明显化。
另外,由于贫困,在地方政府的财政收入不足的情况下,投入到校舍建设等有关教育设施中的资金也变得非常有限。而且,从此次地震中,相对很多校舍的倒塌,政府机关楼的受灾程度却较小这一事实,人们很容易推测在预算的分配上优先考虑的不是学校而是政府本身。在当前的政治体制之下,由于统治者(官员)不受国民(纳税人)的监督,这样的事情当然也就不可避免。
不仅如此,很多百姓都相信之所以有如此多的建筑物倒塌,是因为建筑承包商与一些官员相互勾结、一起促成了工程建设费用的非法挪用及偷工减料等不法行为的发生。对于这种不法行为,要求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的呼声正日益高涨。
权力导致腐败。绝对的权力绝对导致腐败。为避免这种人间悲剧的再次发生,我们必须通过推行公平公正的选举、新闻自由、公正的司法制度,以及立法、司法与行政之间的制约与平衡,来强化对政府的监督。为使财政资金能顺应民意来进行分配,民主化是必要的。
受到好评的救灾行动
中国政府对此次灾害做出了非常迅速的反应,在地震发生后不到4个小时,救援部队就已经抵达了受灾地区。温家宝总理也于当日抵达受灾地区,亲临第一线指挥救援行动。不仅如此,中国政府还积极接受了来自日本等国的国际援助,其中包括救援队伍和医疗队等的人员支援。
还有, 一直以来中国的新闻媒体被认为仅仅是政府的宣传工具,然而在此次地震灾害中却表现出了进行真实报道的姿态,对此政府当局也采取了认可的态度。以国家中央电视台为首的,政府方面的媒体以救援行动为重点对灾区的情况进行了实时直播。网站和普通的报纸也是清一色有关此次大地震的报道,而其中也有一些对政府的救灾措施进行批评的论调。而且,除了中国的媒体,外国的新闻机构也可以自由进行采访和报道。这种情形当然在32年前的唐山大地震中没有出现,就连在5年前的非典时期也未曾见到。
通过新闻报道,灾区的惨状生动地传遍了中国各地,这使中国人民意识到了个体力量的不足,唤起了关心他人,团结他人的意识。这成为促进以NPO(非营利组织)和NGO(非政府组织)为代表的民间组织扩大救援活动的契机。除了有很多志愿者赶赴灾区,企业和个人也捐助了巨额的赈灾款。与金钱的数目相比,具有更深远意义的是促使每个国民产生的社会参与意识,以及推动市民社会的向前发展。
至今为止,中国政府因担心出现社会局势的动荡,封杀了反体制的言论和活动。作为其中一个措施就是严格限制了新闻报道、以及NPO和NGO等的活动。然而,此次大地震的经验显示出新闻自由与民间组织有助于稳定社会的局势。新闻自由与民间组织的活动如何在除救灾行动之外的其他领域中得到认可,成为今后必须面对的课题。
得到改善的中国的国际形象
在对外关系上,中国人民对来自海外的援助给予了很高的评价。通过援助而实施的国际合作,成为克服埋藏在自鸦片战争以来饱受屈辱的中国人民心中的“排外”心理的契机。诸如象新华社报道的日本救援队集体在地震的死难者面前默哀,日本救援队在四川灾区的行动感动了无数中国人民,大大改变了中国人民对日本的看法。
另一方面,国际社会对中国的看法也有了明显的变化。在今年3月西藏骚乱之后,在世界各地举行的奥运圣火传递活动中出现的中国留学生声援北京奥运会的大规模活动、以及向法资家乐福超市发起的抵制运动等“爱国行动”被国际社会批评为“狭隘的民族主义”的表现。然而,在此次救灾行动中中国人所显示出的人道主义的爱国心,得到了世界人民的赞赏。这为中国恢复因西藏问题而受损的国际形象发挥了重要作用。
“多难兴邦”之前提——制度改革
正如“危机即是良机”一样,如果灵活利用危机,就可以使危机转变成一个良机。基于这种认识,当温家宝总理到访灾区某所学校的时候,在教室的黑板上写下了“多难兴邦”(越是多灾多难,越能使国家兴盛起来),以此鼓励在座的学生们。灾难确实可以使人民发愤图强、团结一致,使之成为兴邦的力量。但若要确保这一点的实现,就应当在经济、社会与政治等各领域上加紧进行体制改革,其中除了民主与法治之外,还必须包括已在萌芽之中的新闻自由以及市民社会的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