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任的抱负
佐分利:
首先请您谈谈担任RIETI理事长的抱负。
深尾:
我一直从事日本经济失去的20年、30年研究,认为日本面临生产率和实际工资停滞、经济安全保障、日元极度疲软以及低生育率老龄化等各种各样的问题,陷入危机状态。我之所以决定担任RIETI理事长,是因为我相信RIETI是日本最优秀的研究机构,能够提出让日本走出长期停滞的策略。
从RIETI的前身,即小宫龙太郎担任所长的通商产业研究所时期起,我就得到研究所的关照。2001年由通商产业研究所改组的经济产业研究所(RIETI),是一个非常开放的研究机构,日本的顶尖研究人员以及海外著名的专家都在这里开展研究,并且可以自由使用政府统计等微观数据。我本人在RIETI构建了JIP数据库(日本产业生产率数据库:Japan Industrial Productivity Database)。
RIETI是经济领域具有代表性的智库,在亚洲也是首屈一指的。我们期待RIETI发挥自身的优势,得到进一步的发展。
第六期中期计划的目标
佐分利:
RIETI在第六期中期计划期间的目标是什么?
深尾:
新一期中期计划在政策贡献方面对RIETI提出了比以往更高的要求。在继续推进作为亚洲顶级研究机构的高水平研究的同时,要求我们优先考虑政策贡献。
“智库最重要的使命在于政策贡献”这种认识或许可以称为回归原点。通商产业研究所小宫隆太郎所长以及RIETI首任所长青木正彦曾分别指出:“对通产省面临的政策问题从学术上进行分析是通商产业研究所的核心任务”,“在结构改革成为全日本面临的问题之际,要求通商产业研究所努力追根溯源,在学术上弄清通商产业政策的问题所在。”可以说,在当前日本陷入危机的情况下,迫切需要从学术上阐明政策问题。
佐分利:
具体来说,您将进行哪些研究呢?
深尾:
首先是经济安全保障问题。这是一个非常重要且不断变化的问题。
其次是产业结构的趋势。前些天,在经济财政咨询会议上讨论了内阁府提出的到2060年的长期预测,我认为在进行这种长期预测时,产业层面的分析极为重要。例如,在引进人工智能和机器人的可能性方面,因行业领域不同会产生较大的差异。随着人口老龄化,医疗、护理需求会增加多少、未来国际分工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制造业是否回流日本等等,统筹概括未来日本的产业结构如何变化、伴随这些变化日本的劳动生产率会如何推移等,仅靠宏观分析无法得到相应的答案。对于日本面临的长期性问题,我希望从接近实际现场的各产业的视点进行研究。关于经济产业省推进的“经济产业政策的新轴心”,我也希望从产业层面考虑什么样的产业政策是可取的,什么样的产业政策是不可取的。
过去,在内阁府等有多部门的投入产出模型,但现在这些模型在国际上,除了GTAP(由全球贸易项目:Global Trade Analysis Project开发的模型)等关注国际分工的领域以外,变得越来越少。另外,在我们目前规划的项目中,准备采访人工智能和机器人可以取代哪些工作,并对每种类型的工作做出推算。由于人工智能本身的能力不断发生变化,2022年进行的前期研究与现在(2024年)的情况大不相同。那么,比如五年或十年后会怎样?这很难预测,但我们会听取专家的意见开展调查研究。
日本的第三次危机与RIETI的作用
佐分利:
您刚才提到了“回归原点”这个词,智库的作用会随着经济社会的变化而发生改变吗?
深尾:
我的专业是数量经济史,日本经济自19世纪以来经历了三次危机。第一次是江户末期开国到明治维新时期的动乱,第二次是二战的战败,而第三次危机可以说是当前的经济长期停滞。
实际上,日本从过去30年的停滞中吸取了许多教训,改革的方向也更加明确。日本与包括美国在内的其他技术前沿国家在生产率上拉大了差距,追赶的空间也扩大了。可以说这是一个充满机遇的时代。日本逐渐摆脱通货紧缩,年轻女性的正规就业率业不断上升。还有迹象表明企业逐渐回归日本。人工智能、机器人等新技术将会得到普及,我认为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各种机遇的时代”,也是一个“思考经济产业政策的时代”。
2001年RIETI成立时,“智库”一词尚未确立。当时,政府机关本身所在的“霞关”被称为智囊团。不过,现在霞关本身不也已经筋疲力尽了吗?为了摆脱当前的经济停滞并在动荡的世界中求生存,需要像过去两次危机期间一样,积极开展产学官之间的合作。此外,国际比较的视角也极其重要。
在先例不再适用的新时代,需要具有中长期视野的学术界支持政策改革。从学术角度来说,我认为对于今后日本的发展道路以及应该采取的政策,重要的是需要从更广泛的角度表达意见,提供建议。从这个意义上说,可以说像RIETI这样与政府关系密切的智库的重要性日益增强。
RIETI强化EBPM中心的政策顾问功能,积极开拓“经济产业政策新轴心”分析,从中长期的视角提出制度改革建议,力求成为政策决策者和产业界最先寻求政策建议并获得最新研究成果的政策研究机构。
佐分利:
最后,请您谈谈为什么从事研究工作以及您个人的兴趣爱好。
深尾:
我之所以成为一名研究者,是因为我不适合做办公室职员,也不适合唱卡拉OK(笑)。我喜欢数学,所以我认为经济学很适合我。我没有太多的爱好,但我喜欢读书、远足和游泳。我喜欢一个人的运动(笑)。
佐分利:
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