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快提高物价统计的精确度

　　日本在90年代中期以后居民消费价格持续下降，通货紧缩日益严重。发达国家出现通货紧缩的情况极为罕见，有名的前例是30年代经济大萧条时期的美国，这时居民消费价格以每年约7%的速度下滑，三年时间下降了20%。与此相比，日本的下降幅度为年均1%左右，急剧下降时也不过2%，总体来讲比较平稳。

　　与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的不同反映了供需差距大小的不同。但是，这还不足以说明日本通货紧缩缓慢的原因。90年代中期以后，对于供需差距的扩大，居民消费价格上涨率的反应程度明显降低。也就是说，即使与供求差距扩大幅度相比，通货紧缩率也较低。假如反应程度与80年代相似，那么通货紧缩率应该达到3%。

　　缓慢的通货紧缩本身并非坏事，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由于每年的通货紧缩率较低，物价触底需要的时间较长，因而导致了超过15年的长期通货紧缩。

◆◆◆

　　那么，日本的通货紧缩率为什么低呢？关于这一点有各种各样的解释。有人指出，由于日本的居民消费价格没有得到准确的计算，通货紧缩率只是看起来较低。尤其在海外的研究人员和从事实际业务的人员之间，这种疑虑根深蒂固。

　　如果改变物价的测算方法，数字会有多大程度的变化呢？如果将物价比作经济的"体温"，居民消费价格统计就是"体温计"。如果一支体温计不够可靠，就需要试用其它体温计来确认数值的差异。

　　包括笔者在内的研究小组通过更换体温计重新测试了日本的体温。具体来说就是在日经电子媒体的协助下，收集了大约200家日本超市出售的全部商品（包括食品和杂货等约20万件商品）2000-10年的每日价格数据（POS数据）。在此基础上，将计算机中的商品群价格作为日本的整体价格，派遣假想的价格调查员，让他们收集价格数据，通过这一模拟实验制作了居民消费价格数据。

　　此时需要注意的是采样方法。要想正确了解日本的价格变化，最好的办法是调查所有商店所有商品的价格，但是调查全部价格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通过调查部分商店的部分商品来制作统计数据。不仅在日本如此，在其它发达国家也同样。实际上以什么样的方法取样，每个国家都有很大区别。

　　我们的实验采用了下述三种取样方法。（1）与日本制作居民消费价格统计的总务省近似的方法；（2）与总务省的方法近似，但是在特卖价格的处理方法等若干问题上有所不同；（3）美国制作居民消费价格统计的劳动统计局采用的方法。

　　总务省方法的特点是事先确定价格数据收集对象的商品范围，英国等主要国家采用这种方法。例如，从POS数据来看，黄油类商品有300多种，但是附加"容量为200克的盒装不加盐黄油"这一条件，商品范围就缩小到约30种。而美国的方法则事先不划定商品范围，以所有商品为对象取样。像上述黄油的例子，300种商品全部作为取样对象，根据各种商品的销售实绩确定抽取率，再据此随机抽选商品。

　　如果事前知道哪种黄油畅销，则总务省的取样方式最好。但是，如果不知道哪种黄油畅销，或者由于商品的新陈代谢迅速，畅销商品变化频繁时，美国的取样方式具有优势。

图：根据总务省的取样方式与美国的取样方式测算物价上升率的比较

◆◆◆

　　实验结果表明，当使用近似总务省的方法取样时，获得了与公开发表的居民消费价格相近的数字。而且，即使改变总务省特卖价格的处理方式（排除一周之内的短期特卖），测算结果也没有多大变化。但是，使用美国式取样方法时，测算结果出现了很大差异。

　　图的横轴显示的是使用总务省方式制作的物价指数去年同月比，纵轴是以美国方式制作的物价指数去年同月比。例如，横轴的1%表示使用总务省方式测算通货紧缩率同比为1%的月份，纵轴显示以美国方式测算该月时的数值。实线为中间值，与横轴1%对应的纵轴数值是0.1%，这表示使用总务省方式测算为1%时，美国方式的中间值为0.1%。与横轴2%对应的纵轴数值是0.4%，从总体趋向来看，美国方式比总务省方式测算出的数值小。

　　也就是说，假设总务省也采用美国方式取样，那么公开发布的居民消费价格变化率就有可能更低。不过，总务省方式与美国方式只差1%左右，所以即使采用美国方式取样，也不会出现像美国大萧条时期那样严重的通货紧缩数值。

　　由于美国方式是按概率抽取对象商品，所以每次抽出的商品都有可能不同。为显示由此产生的差异程度，在图中用阴影表示80%信赖区域。例如，与横轴1%相对应的阴影部分是-5%到+5%。这表示通过总务省方式取样测算的结果为1%时，以美国方式取样测算的数值有80%的概率在此范围之内。

　　这一测算结果对政策运营具有什么意义呢？日本银行将居民消费价格上升率1%作为货币政策运营的目标。以总务省方式测算的通货紧缩率为1%时，美国方式测算的中间值为正数，所以与日本银行只要确保1%的"可调控区域"就平安无事的主张相吻合。但是，这只不过是"平均"的情况。信赖区域还包括负值区域，这显示用美国方式测算有可能尚未摆脱通货紧缩。

　　以总务省方式测算的结果达到2.1%时，信赖区域的下限才高于零。也就是说，必须等到无论使用哪支体温计测量，信赖区域都高于零，才可以有信心地断言摆脱了通货紧缩。

　　此外，在财政方面，有人指出由于年金支付金额没有随通货紧缩增减，2000年度以后累计多支付了7.5万亿日元的年金。假如采用了美国方式测算，通货紧缩率更高，多支付的年金规模就更大。

◆◆◆

　　完善高精确度的"体温计"对货币和财政政策的运营不可或缺，但体温计不同测算结果也大相径庭。鉴于这种现状，在制作物价指数时使用电子数据的尝试受到关注。瑞士、瑞典等几个欧洲国家已经开始与流通业合作收集POS数据，并将这些数据运用于制作居民消费价格统计。POS数据涵盖商品范围广泛，不仅包括价格，还包括销售量信息，因此有望通过正确掌握畅销商品的情况，提高统计的精确度。

　　另一方面，美国谷歌等国内外的几家企业，正在利用互联网收集价格信息，尝试制作高精度的物价指数。在美国虽然尚处于试验阶段，但是已经带来了先行于政府统计的结果。如果这些试验获得成功，就可以迅速了解每天的物价，而不是像政府统计那样的每月数值。这些由民间主导建立的物价指数，有望使统计的精确度得到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