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下的贸易——应强化WTO的监督功能

若杉隆平
RIETI研究主任、教职研究员

  始发于次级房贷问题的世界性信用下降与经济退潮导致国际贸易锐减。从亚洲货币危机之后到2008年为止,国际贸易一直在不断扩大,这是由于世界最大的进口国美国的经济繁荣,进口需求持续增长,同时新兴国家的高速经济增长也使贸易不断扩大。另外不应该忽视的是在美国、东亚诸国、欧盟(EU)各国之间,通过市场交易及直接投资带来的企业内部交易,扩大了物资和服务的生产工序的外包,这使贸易量的增幅要大于经济规模的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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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以后,上述倾向发生了急剧的变化,由于经济形势的恶化,导致各国贸易大规模广范围的滑坡。个人及企业拥有的资产价格暴跌波及到实体经济,导致了消费支出减少,设备投资搁浅,就业形势恶化,经济规模收缩等状况。

  其影响在贸易方面开始明显表现出来。此次危机之所以广泛波及很多国家,是由于随着生产工序的国际性外包不断扩大,很多国家都被纳入到国际生产网络中来。从美国进口和日本出口的演变来看(图),就可以发现2000年以后贸易的扩大和2008年的滑坡。

日本对美欧华的出口额与美国的进口总额(按月、季节调整值)

  由于进口额是由各个国家的经济规模所决定的,只要各国的进口特征没有发生很大变动,那么如果经济规模缩小贸易规模也会相应缩小。另外,各国出口的减少则会导致各国需求减少,成为经济恶化的原因。

  贸易萎缩导致了世界经济的进一步恶化,必须制止这种恶性循环,为此,基本的解决办法只有依靠各国采取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经济不景气的发源地美国采取了处理不良债权的政策、放宽金融的政策以及扩张性财政政策,到08年年底,日本追随美国也在几个月的时间内迅速出台了扩张财政政策和放宽金融的政策,作为短期性的处置,其必要性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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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宏观政策以外,在摆脱经济衰退和贸易萎缩的恶性循环方面也存在贸易政策需要解决的课题。在始于1929年的世界性大恐慌中,为了保护国内的劳动者免受与进口商品竞争之苦,各国对进口进行了限制。美国通过《斯姆特-霍利关税法》提高关税,就是优先维持从事本国产业的劳动者的就业,放弃自由贸易的结果。

  该法案的通过进一步减少了各国对美国的出口,各国为此也报复性地提高了关税,这使世界性的恐慌进一步升级。在08年开始的世界性经济萧条中,受国内经济萎缩就业形势恶化的影响,各国要求保护国内产业和就业的呼声很高。

  在2008年11月15日召开的20个国家和地区(G20)首脑会议(金融峰会)上,为了避免像20世纪30年代那样回归保护主义,各国共同宣布了继续对外开放经济,在今后12个月内不设置新的投资、商品和服务的贸易壁垒,不采取新的出口限制或不符合世界贸易机构(WTO)的出口刺激政策,在确定了这一大方向的基础上,各国还宣布要为协调WTO多边贸易谈判(多哈回合)而努力达成一致框架。从11月19日至23日在利马召开的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部长会议和首脑会议上,再次明确了G20首脑宣言的内容。

  必须果断地拒绝贸易保护的诱惑,各国将这一点写入公约的大方向无疑是正确的,但更重要的是公约的内容是否能够得到执行。

  第一,为了使各国不再走向贸易保护主义,强化WTO监督贸易交易的功能非常重要。如果将自由贸易比做自行车,那么如果不持续前进就会倾倒。其象征就是多哈回合的谈判,在它成功的背后是妥协,虽然这对于贸易保护主义是有力的制动器,但至今未能为达成协议而重开谈判。

  由于贸易下滑而遭受巨大影响的日本应该站在主导谈判的立场上,为此有必要在国内达成一致意见。有关人员不能因为农业问题没有达成一致而如释重负,而应为提高农业的生产率和竞争力积极采取国内的对策。

  为此有必要从原来的依靠进口政策保护转变为提高农业生产率的农地政策,以及重视农业生产者积极性的政策。从安全性和质量等方面来看,日本的农产品可以成为特殊的贸易商品。对于遏制贸易萎缩和经济滑坡的恶性循环来说,农业问题上的进展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第二点我想指出,多边贸易自由化变得比缔结地区贸易协定还重要。在经济顺利增长的局面下,地区贸易协定为削减贸易壁垒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但是在目前经济下滑的局面下,地区贸易协定在阻止非成员国的保护主义方面并不能有效发挥作用。这里甚至孕育着成员国向区域经济化发展的危险。

  在贸易滑坡的环境下,通过WTO进行国际监督,多方进行自由化谈判签署公约,这在抑制保护主义方面是最有效的,因此应该更为重视WTO中的最惠国待遇和多边自由贸易原则。

  第三点想指出的是,货币政策会给贸易带来很大的影响。针对这次经济滑坡,美、日、欧为了阻止信用下降而启动了放宽金融的政策和支持需求的财政政策,但在该过程中出现了日元的急速升值与美元的急速贬值。汇率的剧烈变化会给贸易带来不小的影响,这已经在一些实证研究中得到了证明。

  由于海外需求锐减,日本企业的出口受到很大冲击,国际间的货币政策差异所导致的日元的急速升值给日本带来了进一步的冲击,令人担心部分企业将无法承受,这可能导致就业形势进一步恶化,消费支出减少,设备投资搁置,经济进一步恶化。

  在美国启动零利率政策后不久,日本银行也将政策利率(无担保隔夜拆借利率目标)从0.3% 调低到0.1%,对此应予以正面评价。在目前出口需求减少的情况下,汇率变化给出口企业带来的影响不小,中央银行制定货币政策时必须充分考虑到汇率的变化会给贸易带来的影响。

  最后我想谈谈关于为防止贸易下滑,在贸易金融方面提供方便的问题。由于金融危机,贸易信用降低,就有可能导致出口减少。特别是在东亚各国,应该避免贸易信用的不完善成为限制出口增长的瓶颈。贸易信用一般是通过保险来覆盖,但信用降低的结果导致贸易保险的投保受到限制,这样企业就失去了出口的机会。

  日本提倡在东亚各国的贸易保险机构之间建立再保险网络,这对于防止信用降低导致贸易停滞具有重要的意义。当然,应该严格防范将此看作降低出口信用条件竞争而导致的重商主义行为。为此,不仅在东亚各国间,还应在更多的国家之间广泛地高度透明地扩展出口保险的再保险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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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通过扩大贸易实现经济回升,这在过去的经济景气循环的过程中已经历过多次。为了排除保护主义,实现自由贸易,日本应该率先提高WTO的功能,努力采取措施防止贸易萎缩,这样就可以提前摆脱世界经济萧条,对日本经济的复苏也有很大好处。

※本中文稿由RIETI翻译

2009年1月27日《日本经济新闻》

2009年4月16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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