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受到关注的首都圈西部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

　　东京都西部的TAMA（注1）地区，有许多中小企业在电子仪器、精密仪器等领域拥有自行开发产品的能力。对于大型企业的产品开发来说，这些中小企业的存在也是不可或缺的。他们不仅仅是从事传统承包加工任务的辅助产业的中小企业，我们必须承认这些中小企业已经成长为"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成为日本产业竞争力的基础。

　　本文将结合最近实施的问卷调查和案例调查的结果，向大家介绍富于技术革新的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

　　所谓"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是指在制造业领域中具备设计能力、并能对外销售本公司产品（包括由本公司策划和设计的产品、零件以及提供OEM产品）的中小企业（注2）。

　　几年前关东通商产业局（现关东经济产业局）进行的调查（关东通商产业局[1997]）表明，此类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1）业绩相对优秀，（2）兼具把握市场需求的能力和研究开发的定向能力，（3）向周边地区从事加工的大量中小企业提供订货，并由此成为地方经济的核心力量。此外，TAMA的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大多为企业及研究机构、特别是大型企业生产设备、机器和零件。

　　去年，我们（由经济产业研究所委托（社团法人）TAMA产业活性化协会进行调查）为了确认TAMA的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最近的业绩及特征，并了解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与该地区产学官联合推进组织——（社团法人）TAMA产业活性化协会（以下称"TAMA"协会）为主的产业研究群的形成之间的关系，进行了问卷调查。

　　在调查中，262家（注3）TAMA协会会员企业中的120家（回答率45.8%）、1364家（注4）非会员企业中的94家（回答率6.9%）回答了问卷。尽管与TAMA会员企业的高回答率相比，非会员企业的回答率很低，但从回答倾向来看，我们认为，与产品开发型企业相关的统计结果是非常值得信赖的（注5）。下文将用到的一些统计结果，包括机械金属类制造业（注6）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103家，以及机械金属类制造业非开发型中小企业55家，这些都是回答问卷的核心企业。在本文介绍的问卷调查结果中，"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只限于机械金属类制造业。至于问卷调查的详细调查方法，除注释外，均请参照儿玉俊洋[2003a]。

　　同时，《广域多摩地域调查》表明，在该地区有很多优秀的基础技术型中小企业，能够接收精密度高、交货期短的定单。如果没有基础技术型中小企业的存在，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就不会具备开发力量。但是，基础技术型中小企业是按照其他公司指定的样式和设计进行受托加工（即"外包加工"）的，其自身并不具备策划和设计的能力。为此，在只有特定的大型企业和基础技术型中小企业聚集的企业卫星城型的地区，由于大型企业将生产移往海外，而使得整个地区都不得不缩小业务量。这就需要有新的核心企业替代大型企业从事产品开发工作，开创新的业务内容。这样，在TAMA格局的地区，便出现了能够发挥上述作用的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的崛起。

（1）相对优秀的企业业绩

　　1998年至2001年或2002年，受经济景气情况变化的影响——主要是IT热潮以及后来的IT不景气，TAMA的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的总销售额波动很大，但与全国范围的制造业、机械金属类制造业以及业内的中小企业相比，还是维持了相对坚挺的业绩。在此，我们可以看一下这些企业在2001年的销售总额经常利润率。尽管这一年经济景气情况严峻，但包括非会员企业，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整体利润率保持了黑字，并超过了全国制造业中小企业的平均水平（图表1）。

　　在对TAMA会员企业近3年来的就业动向调查中，发现此期间TAMA会员制造业中小企业的就业一直在减少，但与全国的制造业相比，其减少的程度不大，特别是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它们的就业只减少了很小的一点（图表2）。如果将自然减员的离职者也计算在内的话，这表明这些企业还是雇用了大量的员工的。

　　总之，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在2001、2002年度日本国内产业普遍业绩不佳的形势下，保持了相对良好的业绩。

（2）把握市场需求的能力较强

　　包括会员企业和非会员企业在内，平均每家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拥有近250家的订货厂商（图表3）。根据关东通商产业局针对广域关东地区所有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所进行的调查（关东通商产业局[1998]），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掌握市场需求的主要方法是，交易对象的订货内容及技术要求，与交易对象的意见交换，从交易对象那里收集与产品开发动向相关的信息。因此，订货厂商多，也就意味着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把握市场需求的能力较强。

（3）研究开发的定向性较强

　　在研究开发方面，一个代表性的指标是销售额与研究开发费用的比率。从这个比率来看，TAMA的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平均每家公司的单纯平均值）超过了日本全国范围内从事研究的制造业中小企业以及机械金属类制造业中小企业的平均水平（图表4）。从最近3年来平均每家企业申请专利的件数来看，TAMA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超过了日本全国申请过专利的制造业及机械金属类制造业中小企业的平均水平（图表5）。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拥有较高的研究开发定向性，同时加上前文所说的较强的把握市场需求的能力，从而具备了将研究开发与新产品的市场化相结合的力量（注7）。

　　近年来，为了将大学的研究成果应用于恢复日本产业竞争力，人们对产学合作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并希望决策灵活度较高的中小企业也承担起产学合作的重任，不过未必所有的中小企业都能发挥这个作用。本文所介绍的TAMA的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则在产学合作方面业绩不俗，而且也有能力承担起这个重担。在产学合作方面，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这种企业类型倍受瞩目。

（4）与周边企业之间的生产工序分工网络

　　上述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每家的供货厂商平均超过100家（图表6）。在地理分布上，与订货厂商相比，这些供货厂商更趋向于集中在TAMA地区内（图表在此省略）。这也就是说，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拥有多家以分布在TAMA地区为主的提供外包加工的供货厂商，从而成为当地生产工序分工网络的核心。

　　下面，我们将从以访问企业为主的案例调查中，举几个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对日本主力产业创新有所贡献的例子（注8）。

（1）开发纳米科技加工设备

　　东京都八王子市的Elionix股份有限公司（拥有员工66人）主要生产高精度电子扫描仪及三维形状测量仪。该公司的电子扫描仪始终能够用相当于同期半导体线宽十分之一精度的技术扫描图形。目前，半导体制造领域已能绘出90纳米的线宽，在这种情况下，该公司产品可稳定地扫描出线宽8纳米的图形。同样位于八王子市的Crestec股份有限公司（拥有员工23人）正在开发和生产一种高分解能（注9）电子线扫描仪，该设备可以以小于一个原子的尺寸控制步进距离。上述电子扫描仪均属于纳米加工设备，能够进行不同特性的世界最先进的超微加工，在光学设备及量子设备等的研究开发领域都有应用。例如，大型原材料生产厂商和综合电子器械生产厂商利用这些电子扫描仪开发出了一些很关键的设备，包括用1根光纤维可传送许多信息的"波分复用光纤通信系统（WDM）"所必需的波长选择器，以及充当光源的多波长半导体激光等。

（2）开发能够支持电子设备开发和制造的测量仪器

　　在电子仪器、精密仪器的制造过程中，要生产出高精度的最终产品，各种测量仪器必不可少。而这些仪器多是由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开发和制造的。上文提到的Elionix公司生产的三维形状测量仪就是其中一例，该设备可以1纳米为单位测量物体表面的凹凸。此外还有很多例子。东京都羽村市的电子控制国际股份有限公司（拥有员工27人）生产的是脉冲式线圈测试仪，该仪器可采用数字方式对家用电器、汽车电控零部件、硬盘、打印机、液晶显示器等设备上的线圈进行质量检测。在线圈生产厂商和用户中，使用该公司产品进行检测已成为业内的一个标准，目前该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份额达40%。位于八王子市的Faber股份有限公司（拥有员工9人）在世界上首次开发出了交流磁性测试设备，该产品可用于测试硬盘、DVD、液晶面板等磁性材料的磁气特性，目前在国际上几乎占有100%的市场份额。随着近年来数码家电的进步，各种磁性媒体和光盘不断向高密度化发展，市场对线圈的需求不断增加，因此，人们对这些测试仪器的需求也在不断升级。

（3）提供半导体、电子设备的开发工具

　　位于神奈川县川崎市内陆地区的神和股份有限公司（拥有员工48人）采用电子电路设计技术，设计和制造光刻掩模。在IC及印制电路板的生产过程中，该产品被用于印制电路。埼玉县川越市的Process Lab Micron股份有限公司（拥有员工165人）主要设计和制造金属掩模，人们在将电子零件安装到印制电路板上时需要使用该产品。上述产品应该说是半导体及电子零件的开发工具，在电子仪器的研制开发阶段多有应用。作为光刻掩模和金属掩模的专业生产厂家，这两家公司已处于领先地位，但随着现有业务领域的市场成熟化，它们也在不断开拓着新的业务领域。神和公司正在受客户的委托开发下一代产品，如，开发被称为电子纸张的新型显示器，成为支持大型企业下一代产品开发的技术集团。Process Lab Micron公司则开始设计和制造用于形成突起电极的金属掩模，该产品主要是在将一种相当于印制电路板所用芯片10倍精度的高精度的IC芯片安装到IC组件上时使用。

（4）为新型产品和系统做出贡献

　　如上所述，Elionix公司和Crestec公司生产的电子扫描仪使一些关键设备得以研制成功，而这些设备对于波分复用光纤通信的普及来说，是不可缺少的；神和公司的产品则为电子纸张的开发做出了贡献。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在一些对整体经济产生巨大影响的新型产品和系统的开发上做出贡献的事例很多。还有一个例子，来自东京都昭岛市的Stack电子股份有限公司。该公司正在开发和制造能够传送高频率电信号和光信号的传输设备，这种设备主要用于电信和广播领域。该公司的产品也可用于第三代移动通讯的基站，以及地面数字广播的转播站。例如，该公司开发出了用于过滤电波的超小超轻型滤波器和高效率的天线移相器，前者可以只通过必要的窄带电波、且在现有铁塔的重量范围内，与增幅器同时安装，后者则可根据手机的使用密度自动有效地调整电波的发射角度。这些成果是建立日本第三代移动通讯系统的技术之一。2003年7月，该公司荣幸地接待了天皇陛下的视察。

　　现在很多人认为，在经济景气有所恢复的情况下，中小企业已经落到了队伍的后面。但实际上，业绩不断提升的中小企业为数众多。本文所列举的中小企业，从去年甚至更早时候起业绩就开始增长，目前正处于带动日本经济发展的地位。

　　更为重要的是，从中长期的角度来看，在日本技术革新过程中，以本文所列举的企业为代表的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将会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本文所列举的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主要位于TAMA地区，至于其他地区，就笔者所知，除关东通商产业局[1998]1997年做过调查外，目前尚未对相同定义的"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做过调查。

　　不过，本研究所曾针对日本全国范围内从事研究开发工作的企业进行过"产学合作实际情况调查"（独立行政法人经济产业研究所[2003]），其中802家公司做出了有效回答，元桥一之[2003]则利用这些调查结果进行了计量分析。从上述调查和分析中可以看出，日本全国范围内的研究开发型中小企业正在不断利用产学合作，逐步成为技术革新的新兴主导力量。

　　日本的中小企业，特别是机械金属类制造业的中小企业，一直被定位为是做外包加工的中小企业，大家对它们精密度高、交货期短的加工技术和广泛的分布好评有加。众所周知，即使这些做外包加工的中小企业的汇聚形成了一定的规模，也无法阻止制造业的大型企业等向海外转移生产基地，不断造成国内产业的空洞化。

　　但是在日本，不仅汇聚了做传统外包加工业务的中小企业，而且正在成长着一批以本文所列举的这种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为代表的、充当技术革新主导力量的中小企业。

　　从设于TAMA地区的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来看，它们要向大企业提供制造设备所用的机械及功能零件，它们的成长对于批量生产最终产品的大型生产厂商来说至关重要。

　　遗憾的是，对于作为技术革新主导力量的中小企业已在日本广泛成长起来的事实，这些大型企业似乎并不很了解。但是，随着对经营资源的选择与集中、业务的外包化、以及开发与生产的模块化，从战略性的角度利用这些中小企业的服务，对于增强大型企业的技术革新能力来说的确非常重要。

　　笔者希望那些仅在比较了生产成本和人工费用后就动辄想要在海外设立生产基地和研究开发基地的大型企业能够清楚地认识到，产品开发型中小企业这样的可充当技术革新主导力量的日本中小企业正在崛起，而且，随着产学合作的推进，日本的产业聚集地也能够发挥技术革新基地的作用，这对于设在日本的企业来说大有裨益。

　　笔者认为，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经济产业省和文部科学省在合作过程中于日本各地推行的"产业创新群计划"及"知识创新群计划"，也是为了促使日本的产业聚集地发挥出技术革新基地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