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与评论(2007年10月号)

开发援助是直接投资的先遣部队吗?——通过重力模型进行推算

木村秀美
财务省大臣官方文书课课长助理,前经济产业研究所研究员

  进入21世纪之后,围绕开发援助的讨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由项目资助转换为以削减贫困为中心,由融资转换为以经济援助为中心。在国际政治领域中,围绕援助的“数量”问题展开了讨论,另一方面日本的政府开发援助(ODA)数额却因为严峻的财政状况而年年缩减。在学院式的理论研究领域,以美国东海岸为中心,迅速积累了缜密的实证研究和理论研究成果,但该领域内来自日本的知识信息却不多。在这种状况下,日本将在明年迎来制度上的变化,实施援助的主要机构日本国际协力银行(JBIC)和日本国际协力机构(JICA)将合并,与此同时,还将召开首脑峰会以及第四届非洲开发会议。当今的日本,作为主要援助国之一积极地向世界发出知识信息的重要性日益提升。

  经济产业研究所在通过学术研究积累科学依据的同时,为了对国内外有关开发援助的政策议题提供有效的知识贡献,还实施了“关于开发援助治理结构的系统性研究”项目。本文以该项目的成果之一——“开发援助是直接投资的先遣部队吗?——通过重力模型进行推算”一文为基础,介绍对开发援助是否会为受援国带来外国直接投资(FDI)这个命题进行的实证

关注援助国与受援国两国之间的成对数据

  开发援助是否能够促进受援国的经济增长是政策决策人员以及研究人员非常关心的问题,他们对其因果关系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实证分析。但是这些为数众多的研究依然没有对因果关系作出令人信服的回答,讨论依然在持续。另一方面,关于对发展中国家的另一个重要的资金流向——外国直接投资(FDI),目前形成一种基本定型的观点,即如果提高受援国的教育水平,外国直接投资(FDI)就会促进经济增长,或者即使不能产生直接效果,通过技术的普及也会带来正面影响。从这种状况出发,假如能够确认开发援助吸引外国直接投资(FDI)的效果,援助就能够对受援国的经济增长产生间接的促进作用,这是本研究的出发点。

  关于开发援助对外国直接投资(FDI)的促进效果,先行研究尝试了运用对受援国的援助总额和外国直接投资(FDI)总额进行推算。但是如果用总额推算,就难以搞清各援助国具有不同特征的援助吸引外国直接投资(FDI)的效果。因此,本研究把日本和印度尼西亚、英国和肯尼亚等援助国和受援国配对,收集了援助额和外国直接投资(FDI)额数据,以此为基础分析了援助对外国直接投资(FDI)产生的影响。在分析中,对外国直接投资(FDI)的决定因素进行分析时,使用了最近比较流行的“重力模型”实证分析方法。所谓重力模型简言之就是,由于在经济规模较大的国家之间产生互相吸引的力量,因此认为国内生产总值(GDP)的规模是外国直接投资(FDI)的决定性因素。必须有配对数据才能使用这个模式。

日本开发援助的“先导效果”

  在论文中,我们为开发援助对外国直接投资(FDI)产生的效果提出了三种假想:“基础设施(Infrastructure)效果”、“寻租(Rent-seeking)效果”、“先导(Vanguard)效果”。“基础设施效果”是通过援助提高发展中国家的经济、社会基础设施来吸引外国直接投资(FDI),是一种正面效果;“寻租效果”是由于援助使非生产性的寻租活动活跃起来,导致减少外国直接投资(FDI),是一种负面效果;“先导效果”意味着某国的援助可以吸引来自该国的直接投资(FDI),是一种正面效果。其中“基础设施效果”和“寻租效果”在现有研究成果中已经指出了其存在的可能性,而“先导效果”则是本研究独自构思的。

  经过推算得知,开发援助不具有上述三种效果中的任何一种。严格来讲,“没有效果”的假说在统计上是无法排除的。有论述开发援助与外国直接投资(FDI)关系的两篇先行研究曾得出如下结论:一方面若受援国具有良好的制度就会吸引外国直接投资(FDI),另一方面恰好相反,认为受援国的制度差反而会吸引外国直接投资(FDI)。不过,以上两种结论都认为,如果不考虑援助国家制度优劣的因素,援助就不会取得吸引外国直接投资(FDI)的效果。本研究同上述先行研究一样,也对一般的外国直接投资(FDI)促进效果持否定态度,但却发现一个例外,即日本的开发援助具有促进来自日本的直接投资(FDI)的“先导效果”。这个结果极具说服力,可以说发现日本开发援助的这种特性正是本研究的主要贡献。

  本论文指出“先导效果”的如下三个理由。第一点,在日本的开发援助活动中,政府和民间的信息交换和人员交流十分活跃。随着援助活动的开展,受援国的信息,如雇佣环境、法律制度、基础设施整备情况、投资对象的商业习惯状况、获得政府准许的方法、政府和业界的关键人物等信息就会被收集,并传递给日本企业。这样,可以说援助就成为投资的“先导”,即发挥了先遣部队的作用。第二点,开发援助对民间企业投资起着“准政府担保”的作用。日本的援助形式多为借款,因此政府必须避免受援国经济混乱而难以偿付借款的情况发生。实际上,20世纪90年代后半期爆发亚洲金融危机时,日本政府倾注全力对亚洲各国进行了支援。对日本企业来讲,日本政府的这些措施可以使他们放心地向受援国进行投资。当然,日本政府实际上并不提供投资担保,因此在本论文中使用了“准政府担保”的表述。第三点,通过开发援助可以将日本的商业习惯和制度带到受援国。例如,作为技术援助的一环,如果日本的技能认定制度等在当地扎根,那么就有利于改善日本企业的投资环境。实际上,经济产业省管辖的“海外技术者研修协会”和“海外贸易开发协会”,通过对发展中国家的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进行研修培训等事业,一直致力于将日本企业的技术和知识向当地转移。

今后的方向性

  关于援助,美国比较重视政治层面,北欧各国更重视削减贫困,而日本则似乎在开发援助与外国直接投资(FDI)之间的联系中找到了一定的意义。例如,经济产业省正在推进援助、外国直接投资(FDI)、贸易三位一体的日本经济援助,称为“日本式ODA模式”。从这次分析中可以得出如下评价,即日本的上述政策目标已经部分达成。但是仅仅从我们的研究中无法断言日本的开发援助直接有助于受援国的经济增长。虽然如此,但我们也逐渐知道,外国直接投资(FDI)在一定条件下能够对经济增长带来正面影响。因此能够吸引日本直接投资(FDI)的日本开发援助,很可能间接地有助于促进受援国的经济增长。而要明确这一点则需要进一步的实证分析。

※文中的意见部分均为笔者个人的主张。

参考文献

2007年2月14日登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