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十年”研究报告 完善经济持续增长的环境

宫川努
RIETI教职研究员

  日本经济虽然摆脱了20世纪90年代的长期停滞,即俗话说的“失去的十年”,但依然遗留下来很多问题。特别是为了在人口减少的状况下确保稳定的经济增长,关键在于提高劳动力市场、金融市场的调节能力,寻求生产率的提高。

  本月(3月)9日,日本银行决定解除量化宽松,这成为告别日本经济长期停滞最后的仪式。景气复苏期已经超过50个月,将日本经济视为已进入一个新的层次并无不妥。但是,这并不等于日本经济已经解决了所有问题。毋宁说今后将开始面临在长期停滞期中积累起来的更为结构性的问题。

  从这一问题意识出发,我们集合骨干和年轻的经济学者,超越“失去的十年”,集中针对企业的雇用战略、资本积累、金融市场的完善等三个方面,探讨提高日本经济今后的生产率,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条件。

劳动力市场中分配的失衡

  导致本次景气回升的骨干力量并非政府而是民间部门。应该特别注意的是始于2003年的民间企业收益的回升。在该收益回升的背景中,伴随着在整个90年代断续进行的雇用及资产的缩减。从上市制造业企业来看,实施缩减的企业,在80年代仅占10%,而到了90年代则超过了20%。

  从雇用的缩减来看,企业开始积累更为灵活的志愿退休的窍门,不是实行横向的而是实行面向未来的缩减,这与企业短期收益及生产率的提高联系在一起。但是,人们并不期待长期削减雇用。在此期间企业降低雇用正规劳动者的比率,而积极地灵活运用非正式劳动力。这种对非正式劳动力的活用虽有助于提高收益,但并不必然会导致生产率的提高。

  同时,作为被削减对象的劳动者也并不一定都能够转移到朝阳产业。劳动者无法在竞争力强的产业就业这种劳动力市场分配的不平衡,在2001年以后,平均每年将劳动生产率拉低0.3%(见图)。这就意味着在劳动力市场中留下因长期停滞而导致的扭曲,因此在长期的景气恢复期间,产业间、世代间的劳动力转移是否能够得到推进就成为一个课题。

图 影响劳动生产率增长的因素

提高现有设备质量是当务之急

  下面来看看资本积累方面的问题。众所周知,为了提高生产率,或实现技术进步,或增加资本积累,二者必需其一。但是迄今为止企业推行的资产缩减导致了现有设备的老化,给生产率的提高带来了负面作用。现代的技术革新只有在生产设备上得到体现并通过与实际的生产相结合才能带来经济成效。因此,设备的更新不仅仅能够维持生产能力,同时在新技术的实用化方面也是不可或缺的。

  设备的老化不仅仅是某一企业或产业的问题。它与从90年代后半期开始取得进展的IT(信息技术)化也存在密不可分的关系。90年代启动滞后的日本的IT化,在其后的政策支援下,在量上已经达到了世界最高水平。IT部门的生产额也占到了经济总量的10%以上。

  但是在日本,这种量上的IT化与提高生产率及经济整体的增长并没有很好地结合在一起。恐怕这种情况起因于美国与日本产业结构的不同。在美国,通讯业和信息服务产业类的少数产业牵引着整体经济的发展,而在日本的情况则是,只有通过很多产业的合作才能够生产出新产品,从而提高整体经济的水平。比如,进入21世纪以来,市场急剧扩大的DVD、数码相机、超薄电视等就不仅仅是IT及其相关技术,而是将各个领域的尖端技术组合在一起而取得成功的。

  根据这种日本独特的产业结构,为了有效运用IT技术以发展整体经济,不仅需要IT资本,同时还必须提高现有设备的质量。IT资本从2003年度起由于促进投资的税制而有所增加,而今后为了提高现有设备的质量,有必要采取包括折旧制度自身调整在内的彻底的投资支持政策。

  不过,为了实现充分的资本积累,还有必要完善金融市场、顺利提供设备投资资金。在这一点上,迅速下降的家庭储蓄率就成为令人担心的问题。

通过直接金融实现统治机能的强化

  虽说储蓄不足,但对于设备投资来说这并非绝对性制约因素。现实中美国自80年代以来储蓄率一直很低,尽管如此还是实现了约4%的经济增长。这是由于美国实施了被市场所信赖的金融政策,再加上完善了直接金融市场,所以从国外吸引来了稳定的资金。

  最近金融政策的关键在于,如何通过短期金融市场,巧妙地推动人们对未来经济的期待。也就是说,金融政策的应用是为了明确通向将来所期待的经济状况的道路。日本银行以往实施的与将来物价上涨率的变化挂钩的量化宽松政策,可以说就是这样一种尝试。

  那么市场在价格形成的过程中,到底有没有纳入这一政策信息呢?看一看股价、长期国债利率、日元行情,虽然对生产指数及消费者物价指数等公共经济信息有所反应,但遗憾的是,对于日本银行及政府发出的关于经济及政策的信息,仅做出了暧昧的反应。90年代美国的繁荣,领导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的格林斯潘会长的金融政策发挥着相当大的作用,仅从该点来看,量化宽松解除后的日本银行如何与市场进行对话就成为一个重要的课题。

  金融市场不仅仅供给资金,还通过管理功能发挥着促进企业增长率的作用。原来是由以主要银行为核心的间接金融机构担负这一任务,今后希望直接金融市场能发挥这一功能。

  实际上,即使在日本,不同的股东持股结构也影响到收益率的差别。特别是在90年代后半期以后,存在越是金融机构股份持有率高的企业,收益率就越低,大股东持股越集中收益率就越高的倾向。企业和投资者正在向重视市场价值的方向发展。如果考虑到有必要从海外筹措资金,今后,重视市场公开信息的企业经营方法将更加重要。

  在思考未来的日本经济时,最大的课题就是在人口减少的前提下如何继续维持生活水平,为此如何提高生产率及有效利用市场机能就是不可或缺的。

  最近,生产率的提高不仅依靠技术进步来实现,而且可以通过有效地利用市场功能,在日常经济活动中内发地实现,这种认识正在得到深化。在这里论述的雇用、资本积累和金融市场的变迁,追根到底是为了实现生产率的提高以及与之相伴随的生活的安定。

  最近“市场原教旨主义批判”盛行,本来市场主义的意思是,对被证实生产率得到提高的企业价值进行正当的评价,把生产率提高的部分回报给投资者和劳动者。能否构筑一个使生产率持续提高的经济体制,正是对今后日本经济的一个考验。

※本中文稿由RIETI翻译

2006年3月27日《日本经济新闻》

2006年5月25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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