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容性财富指标是2012年联合国可持续发展大会(里约+20)首次公布的《包容性财富报告(Inclusive Wealth Report)2012》中提出的新经济指标。当时的分析对象虽然只有20个国家,但本月公布的2014年版报告里对象国大幅增加,达到140个国家。
该报告由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斯坦福大学教授肯尼思·阿罗和剑桥大学教授帕萨·达斯古普塔及笔者在内的22人执笔,经哈佛大学教授戴尔·乔根森等18位专家组成的评审委员会审查后出版。
◆◆◆
近年来,世界各国越来越强烈地认识到,偏重经济增长过度使用资源,正在给子孙后代带来严重的损害。还有研究指出,广泛使用的国内生产总值(GDP)是观察短期经济变化的流动性指标,未必与生活者的福利相关。因此为了测算长期的可持续发展,专家们开发了重视多种多样的资本存量的包容性财富指标。
具体来说,以(1)人类创造的生产性资本(机械、建筑物、基础设施等)、(2)代表劳动、智力的人力资本(人口、教育、技能等)、(3)为有价值的商品和服务的流动性长期提供基础的自然资本(气候变化、土地、森林、石油、矿物等)为中心,评估国家的整个资产,并数值化(参见下图)。
包容性财富的重要之处在于,为了子孙后代减轻气候变化和生物多样性的损失,开发无法进行商业交易的各种自然资本的测算方法。在人力资本方面,劳动者的资质越高、越健康,数值就越高,教育和医疗发挥了多少效果可以作为金钱的回报来计算具有重要意义。
即使资本存量相同,各国运用资本的能力却不一样。包容性财富指标应用增长理论的全要素生产率(TFP)概念,测算运用资本存量的效率。此外,气候变化的潜在危害、原油价格变动带来的损益等因素产生的影响也纳入了考量。因此可以说,包容性财富指标是能够综合评估"富裕度"的指标。
在制作指标时,采用关注各要素之间的联系,提高"全面性"的方法,评估一个国家的生产基础的变化。过去从计量方法论方面很难测算,但是近年来,数据的完善和方法论的发展使大多数国家的数据化成为可能。
◆◆◆
据《包容性财富报告》指出,在140个国家的包容性财富中,在国民经济核算(SNA:System of National Accounts)的框架里,作为所谓"资本"广泛利用的生产性资本仅占18%,其余的82%是人力资本(54%)和自然资本(28%)。
据分析,1990–2010年期间,在全部140个国家中,占大约60%的85个国家的人均包容性财富实现了增长(平均增长6%)。从增长分类看,相对于生产性资本增长56%、人才资本增长8%,自然资本反而减少了30%。在同一期间,人均GDP实现增长的国家有124个(平均增长50%)。环境恶化和可再生资源减少导致自然资源减少,人均包容性财富的增长低于GDP增长。
作为推动人均包容性财富增长的因素,人才资本贡献最大的国家共101国,生产性资本贡献最大的共27个国家。另外,有127个国家人口增加,116个国家自然资本总额减少。人口增加而自然资本减少,阻碍了人均包容性财富增长。
国民经济核算也出现了考虑把人才资本和自然资本分开统计(satellite account)的动向,但是还没有达到数值化分析的程度。今后不但统计生产性资本,还有必要扩展加入人才和自然等其他资本。
从日本、美国、欧盟(EU)和中国的包容性财富来看,把资本效率等所有因素纳入考量的人均包容性财富的增长率全都低于GDP的增长率,在1990–2010年期间的变化率分别为0.3%、0.6%、1.2%和-3.7%。日本的人均包容性财富的增长率只有GDP增长率的38%。
在日本,对人均包容性财富贡献最大的是生产性资本,然后是人才资本,最后是自然资本。全部资本的高效率利用度为-0.4%,与美国的+0.2%相比呈负值,说明没有努力提高利用财富的质量。换句话说,如果能较高效率地利用资本,就有很大潜力可以提升包容性财富。
◆◆◆
那么今后日本国内的政策运营应如何有效利用包容性财富指标呢?现行经济政策经常关注对GDP产生的影响,采取以流量为中心的战略,没有明确地考虑对存量的影响。从根本上说,除了生产性资本和人才资本的积累,还应提高自然资本带来的利益。
在这里笔者想指出具体政策的方向。首先,对自然资本的投资大多可以带来双重利益,特别是农田和森林的利益非常显著,这些投资不仅可以直接提高自然资本,还可以通过提高农业抗负荷能力为保障粮食安全作出贡献,从长期来看还可以期待人口增加。鉴于此,现有的依靠补贴的方法并不理想,如果放宽限制规定,允许自由使用土地,就可以进一步提高资本价值。
可再生能源的潜力更大,可以带来三重利益。第一是直接提高自然资本和生产性资本;第二是对能源安全保障作出贡献,可以减少日本作为石油进口国的油价波动风险;第三是可以削减二氧化碳排放量。
关于能源安全保障,可以采取把能源供应国的政治形势等纳入考量,使安全度指数化的方法。还可以把这些指数与包容性财富指标一起用于对可再生能源的固定采购价格制度进行评估,这样就可以综合判断哪种可再生能源制定什么价格最合理。
要想发挥可再生能源给包容性财富带来的利益,应尽快构建各电力公司之间互相接受可再生能源的体制,解除对电力公司接受能力的制约。
进而在今后,包容性财富的分析对象不仅限于国家,还将通过向各地区扩展使计算更理想的城市形态成为可能,可以从城市的适宜居住性和可持续性的观点规划城市建设。
此外,企业也可以在制定企业战略时,从在什么地区配置人才和据点、配置多少的视角有效利用包容向财富指标。这些都显示出,思考如何通过流动性提高资本存量的质量是非常重要的。
包容性财富指标的特点是,可以用金钱来综合评估不同的资本因素,并对各种政策因素的效应进行比较,用于政策方面的可能性很大。笔者期待,预定于2015年联合国大会上制定的世界共同目标"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也能根据这个指标制定提案。
2014年12月31日《日本经济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