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债务的上限是多少？

　　消费税马上就要上涨，对经济的影响令人担忧。虽然提高消费税多少可以使财政有所改善，但是与巨额政府债务余额相比，只是杯水车薪。本文对消费税与依靠消费税支持的政府债务规模之间的关系进行思考。

　　一般来说，过度提高税率会导致税收减少，这种关系一直被认为适用于所有类型的税。Laffer Association公司董事长阿瑟·拉弗（Arthur Laffer）于1974年提出了税率与税收关系的拉弗曲线（Laffer Curve，参见下图1）。

　　例如，从劳动所得税来看，税率低时提高税率可以增加税收。但是，如果过度提高税率，工资的大部分都被征收，劳动者就会觉得不合算，不想劳动，导致工资收入减少。税源减少了，即使提高税率，税收也不会增加。也就是说，这时的拉弗曲线成倒U字型。提高税率会打击劳动者的积极性，使实体经济恶化，这种现象被称为"税的扭曲"。

　　如果这一理论正确，那么无论采取什么征税政策，政府获得的税收都存在上限。因此，依靠税收支持的政府债务规模也应该存在上限。而且，税收少于经济规模是当然的，税收存在上限也就是当然的。

　　然而近年的研究显示，实际上这个假设也许不适用于消费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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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洲中央银行的玛沙斯·特拉邦特先生和美国芝加哥大学的哈拉尔德·伍利格教授在2011年的论文中推算了美国和欧盟各国的劳动所得税、资本所得税、消费税的拉弗曲线。日本专修大学的奴田原健悟副教授2013年在佳能全球战略研究所，根据这篇论文推算了日本的拉弗曲线。

　　奴田原副教授使用大东文化大学郡司大志副教授和法政大学宫崎宪治教授在2011年的研究中推算的数据，计算了拉弗曲线，得出的结论是，要想使税收最大化，就应增加劳动所得税，减少资本所得税（相当于法人税）。

　　特拉邦特和奴田原副教授发现，消费税的拉弗曲线右方上升，也就是提高消费税率可以持续增加消费税的税收（参见图2）。在他们的模型中，持续提高消费税率，消费税收会持续增加到一定数值，即消费税收虽然持续增加，但存在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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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只要稍微改变一下假设，结果就会发生巨大变化。特拉邦特假设的是生产设备等资本存量的供给量减少。按照笔者的计算，如果假设"经济活动像土地一样，需要一定供给量的生产要素"，那么只要提高消费税率，税收就可以无限增加。

　　为什么资本存量发生变化时，消费税收存在上限，而在资本存量（土地）为定量的模型中，税收却可以无限增加呢？在新古典派的增长模型中，假设一旦提高消费税率，由于"税的扭曲"，劳动投入就会减少，机械等生产要素也会减少。因此，增税导致消费减少的程度比较严重，税收很难增加。但是土地不会因劳动投入缩小而减少，因此在纳入土地因素的模型中，消费不易减少，其结果是税收无限持续增加。

　　生产量和劳动力有限，消费税收却无限增加，这一结果从直觉上令人难以相信。解决这一矛盾的关键在于，"收集的税金又立刻成为征税对象"。消费税收以偿还国债和支付社会保障的形式支付给国民，再次被用于消费，成为征税对象。因此，消费税收与国民收入都大大超过国内生产总值（GDP），两方面都有可能增加。

　　只要提高消费税率，税收就可以无限增加，这在理论上显示出"只要提高消费税率，无论多少金额的政府债务都可以持续"这一令人惊讶的事实。这是因为，虽然政府债务无法超过未来税收的现在价值，但只要提高消费税率，未来税收可以超过未来的GDP，无限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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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一结果只是理论上的概算。即便无论多少金额的政府债务，只要提高消费税就可以持续，但对于社会整体来说，应该存在债务与消费税率的最佳组合。

　　例如，一旦提高消费税率，国民的消费量就会减少，最后接近零。这也是"税的扭曲"。税率上涨导致消费商品涨价，国民就会减少购买消费商品，休闲时不使用消费品。其结果，劳动供给和GDP也下降，随着税率增至无限大，劳动供给和GDP降至零。消费额也随着税率上升而不断减少。因此，提高税率虽然可以增加税收，但这种状况不利于社会。

　　另一方面，增加政府债务（发行国债）也有优点。国债可以为家庭和企业提供储蓄手段。家庭和企业需要储存资源以防万一，但是如果储存可以用作生产手段的金属类物品，就会导致生产活动减少，在经济整体上产生浪费。如果国债成为储蓄手段，这些资源就可以用于生产，提高经济效率。

　　这种效果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MIT）教授彼特·戴蒙德（Peter Diamond）在1965年的论文中指出的基本一致，国债具有使世代之间的消费平均化的效果。麻省理工学院教授本特·霍姆斯特姆（Bengt Holmstrom）和法国图卢兹第一大学教授让·梯若尔（Jean Marcel Tirole）在1998年的论文中也认为，当企业手边的资金迅速枯竭的时候，国债可以提高经济效率。

　　最近有研究指出，在金融危机中，当资产泡沫崩溃时，增发国债可以缓解泡沫崩溃给实体经济带来的不良影响。例如，麻省理工学院教授理查德·卡巴里洛（Ricardo Caballero）和美国西北大学教授阿温特·克里希那穆提（Krishnamurti）2006年的论文、美国明尼阿波利斯联邦储备银行行长那拉亚纳·科切尔拉科塔（Narayana Kocherlakota）2009年的论文。

　　如果考虑发行国债的优点和税的扭曲带来的缺点之间的平衡，就可以知道发行国债额和消费税率之间有个最佳平衡点。发行国债额和消费税率偏低时，优点为主，对于社会来说，提高税率（和发行国债额）有利。但是随着税率上升，优点逐渐减少，缺点逐渐增加。当税率到达某个数值时，社会福利达到最大化，如果继续提高税率，社会福利就会减少。这个数值就是债务和消费税率的最佳平衡点。

　　经济模型的结构不同，最佳债务额和支撑债务的消费税率也大相径庭。要想找到现实的最佳平衡点，就需要设计精确的模型。总之，要想依靠消费税偿还几乎相当于GDP的230%的日本政府债务，就需要大幅度增税，结果肯定会超过最佳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