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结构改革

小林庆一郎
RIETI研究员

概要

  (1)从世界各国以往的经验来看,财政整顿滞后的结果使国家不得不实施对弱者来说十分痛苦的改革。

  (2)小泉改革进展迟缓的原因在于没有得到国民对改革的充分理解。而这又主要由于国民危机意识的欠缺以及财政恶化带来的零利率使国民生活难以产生危机感。

  (3)如果改善银行体制,解除零利率,就会使更多的人对财政危机有切身的感受,从而推进改革的彻底实施。

  随着小泉政权结构改革的具体化,失望与批判的呼声此起彼伏。当前改革问题出在哪里?应该如何解决?在此我们一起思考日本的改革。

问题出在哪里?

  在道路公团民营化问题上,虽然高速公路建设的成本压缩了十几万亿日元,但是计划建设的路线没有削减。在养老保险改革方面,虽然规定了企业和个人负担保险费的上限,但是养老保险财政的基本结构并没有改变。

  同时人们还批判地方分权(三位一体的改革)也只不过是以对地方补助金的削减和税源转让来充数。

  改革政策大多赶在年底出台,难以使人感到改革的彻底性。

  但是,小泉改革也确实有“缓慢前行”一面。

  本来,进行道路公团等结构改革的必要性在于减少政府的浪费、减轻将来国民的负担。这也是整顿财政的最终目标。目前,朝这一方向的改革已经有了一些进展。

  例如,来年年度预算中,国债发行量超过36万亿日元,远远超过小泉政权向公众许下的“国债发行上限为30万亿日元”这一诺言,因而受到公众的批判。但是,根据财务省去年初向国会提交的概算,来年度的国债发行量预计超过41万亿日元,甚至超过了税收额。所以,36万亿日元的国债发行量是压缩后的结果。

  另外,最近由于大张旗鼓地讨论道路公团问题、养老保险问题,掩盖了银行改革,然而,银行改革确有切实的进展。正如政府向理索纳银行和足利银行投入公共资金所证明的那样,银行资金的清理和不良债权的处理都在稳步进展。如果银行体系得到改善,那么经济的中流砥柱就会强壮起来,经济就会持续好转。

  由于只有经济复苏才是减轻国民负担最重要的因素,因此可以认为当前没有浮出水面的银行体制改善是结构改革整体的核心。

  总之,减轻国民负担这一结构改革的方针没有动摇。问题出在改革的速度上。直到现在,在对待改革问题上仍有政治上的阻挠和障碍,因此,目前尚不能说结构改革得到国民的充分理解。

改革滞后的影响

  目前,一些人站在重视弱者福利的立场上,阻挠小泉改革。他们“反对为了整顿财政秩序而舍弃地方、老年人、教育等弱者利益的改革”。但是,如果必要的改革被搁置,最终受害的极有可能就是弱者。

  经济学家的研究表明,结构改革越是被拖延,最终必定会实施十分彻底的财政整顿,这对于弱者来说比富有阶层感到更为痛苦。

  20世纪80年代进行过财政整顿的各国中,越是滞后的国家,在教育和福利方面的预算被削减得越多。20年代,欧洲各国财政整顿的负担也主要集中在低收入阶层。

  这主要是因为改革滞后,造成经济恶化,从而使弱者的政治地位越来越低微。

  由于富有阶层和大企业容易将财产转移到海外,因此,即使由于财政赤字造成的高利率使国内经济恶化,他们也可以逃避到海外而免受经济萧条之苦。然而,庶民百姓和弱者,没有能力逃避到海外,不得不承受经济恶化带来的苦果。

  由于资产向海外转移而使本国货币暴跌,进口商品价格猛涨,通过实施货币防卫政策,银行利率攀升。而承受这种经济恶化灾害的是留在国内普通市民。

  迟到的改革,在内容上与由于反对“舍弃弱者不顾”而没有得以实施的内容相同,甚至更为严厉。

  当前,日本为了整顿财政,不可避免地要进行改革。这是不言而喻的。在这种情况下,极有可能产生站在保护弱者的立场反对改革,最终使弱者陷入更为艰难的处境这种具有讽刺意味的结果。

关键把握在谁的手里

  要一举实施彻底的改革需要具备怎样的条件呢?我们从20世纪90年代美国财政整顿中可以得到一些启示。

  美国在上个世纪80年代深受财政和经常收支“双胞胎赤字”之苦,整顿财政成为1992年总统大选最重要的争论焦点。所有的候选人都如出一辙地向美国民众保证要整顿财政。另一方面,现在日本成为发达国家中财政状况最为恶劣的国家。尽管如此,整顿财政也并不是国民最为关心的问题而成为总选举中最受关注的争论焦点。

  出现这种危机感差异的主要原因是,财政问题在当时曾经直接威胁到美国国民的生活,而日本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90年代初,美国的财政赤字带来了银行利率上升和人们对金融危机的担心。这是经济萧条中的银行利率上升。美国国民苦于住房贷款等利率的上升,强烈要求整顿财政。

  另一方面,日本为了保护脆弱的银行和企业不致倒闭,超低利率、零利率政策已经持续实施了10年以上。

  一般来说,如果财政赤字不断扩大,银行利率就会上升(参照注释)。但是日本由于长期实施零利率政策,使财政赤字的影响波及不到国民生活。

  结果,即使财政赤字不断增大,而普通民众却没有任何感受。桥本政权、小泉政权呼吁整顿财政,而普通民众却没有任何反应,原因就在于此。

  要改变这种状况,首先要提高银行利率。现在,之所以能够持续实施零利率政策,根本原因在于银行体系的缺陷。所以,如果银行体系得到完善,零利率政策也就会改变。这样,庞大的财政赤字就会造成银行利率升高,反映到普通国民的生活之中。从而国民也就会对国家财政怀有危机感,强烈要求进行财政整顿,形成国民对彻底的结构改革的支持。

  由此可见,促进结构改革,必须尽快完善银行体系,恢复经济活力,解除零利率政策。

  改革拖延一日,实施的内容就会给弱者带来更大的痛苦。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也必须全力完善银行体系,尽快形成支持结构改革的良好环境。

  关于改革的内容,以养老保险改革为首,现在都已经提到议事日程。我认为不应该为小泉改革没有进展而唉声叹气,而有必要在真正的改革开始之前,做好具体方案的制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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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财政赤字膨胀,就会使得国债的发行量增大。从国债市场的角度来看,由于国债供给增加,国债价格就会上升。如果银行经营得到改善,银行就会积极向民间融资而不再去购买国债。这样一来,通过减少需求,国债价格就会被压低。

  通过下面的例子,就可以明白国债价格下降,银行利率就会上升的道理。假如有一种国债,发行价格为100日元,一年后满期,国家以105日元收购。那么,即使国债价格下降到a日元,满期后仍然能以105日元卖出,这样收益率就会提高。也就是说,国债价格如果下降,收益率(利率)就会提高。

2004年1月11日《朝日新闻》

2004年5月11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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