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市的房地产泡沫
从几年前开始,中国以北京和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为中心发生了房地产泡沫,从2004年至2010年的六年间,住房价格暴涨了五、六倍。
我们来看一个北京的典型事例。2010年12月时,相当于东京环七公路的北京三环路以外套内面积为95平米的公寓,总价高达300万元(约4000万日元),以当时北京平均工资年收入65158元(合1万多美元)计算,公寓价格相当于46年的收入。另外,租房价格约为5000元,与北京的月平均收入基本相同。在半径两公里的市中心,则价格更要翻倍不止。也就是说,北京最贵地段的住房价格已经达到东京繁华地段的近80%,这样的价格已经超过了中等阶层的普通工薪人员的经济负担能力,在社会上引起了广泛的不满。
为什么住房价格如此一路暴涨呢?中国的房地产泡沫固然存在市场投机的原因,但是也不容忽视源于中国制度结构的重要因素。
地方政府的土地财政是房地产泡沫的深层原因
1994年,中国实施了财政制度改革,彻底改变了此前的财政承包制度,引进了中央与地方的分税制度。但是,中央与地方的关系,在分税后出现了财源与负责业务上的不平衡,致使许多地方政府陷入了财政困境。在中国,中央政府下设省、地、县、乡镇等地方政府,越到下级政府财政越困难。而且由于地方政府财政纪律松弛,因此被禁止发行地方债。地方政府为了寻求自主财源,在2006年1月废除农业税之后,地方财政变为以征收土地使用税为中心。地方政府为了更多地征收土地使用税,以投标的方式把50年至70年使用权的土地开发权大量出售给房地产开发公司,形成了依靠土地税的财政。2010年地方政府对土地财政的依存度(土地使用税占地方财政的比例)竟高达20.4%。
这就是中国房地产泡沫的重要原因,同时,由于近年来地方政府强行收购农民土地,还引起了许多其他社会问题。
房地产泡沫对策
由此看来,中国的房地产泡沫与过去日美欧的房地产泡沫在引发机制上大不相同。那么,日美欧没能做到的房地产泡沫冷却,即房地产市场的软着陆,中国政府果真能做到吗?
现阶段,中国政府针对房地产泡沫的对策可以归纳为下述三项政策措施。
第一,为了遏制房地产市场的投机需求,从2010年第二季度开始逐步出台了遏制房地产投机的政策。更为果断的遏制房地产投机的政策是从2011年4月开始实施的规定,购买第二套住房的首付款为房价的60%,购买第三套住房时银行不予贷款。进而在部分城市还试行了对出售二手房提高征税,以及引进房地产税等。
现在,根据中央政府的三限(限购、限贷、限价)原则,可以说中国的房地产市场实际上处于中央政府的严格监管之下。受此影响,2011年的房地产出售面积,从年初同比增长13—14%下降到年底同比增长4—5%,到了2012年1月,监管对象的70个大中城市新建商品房价格中,有48个城市下跌,22个城市持平,无房价上涨城市。
第二,通过政府财政拨款为城市地区的中低收入阶层建设了大量的“保障性住房”。作为第12个五年规划(2011-15年)的经济社会目标,中国政府制定了在城市地区提供3600万套保障性住房的目标。如果能够实现这一目标,就可以在城市地区解决20%以上的保障性住房。在同一期间,还将改建750万户农村住房。截至2011年11月,全国有1043万户住房动工,432万户住房完工,2012年预定还将有700万户住房动工。
中国的所谓保障性住房是指政府为中低收入家庭提供的限定标准、价格和房租的住房,包括廉租房(为低收入家庭提供的低房租公寓)、经济适用房(为中低收入家庭提供的廉价商品房)、政策性租赁房(为不属于廉租房、经济适用房对象的中低收入家庭、拆迁户、招聘的高级技术人员、外地调入人员提供的低房租公寓)。这些住房不但支撑了整个房地产投资,同时还具有调整收入差距的意义。
第三,2011年初房地产公司获得土地开发权同比增加了57.1%,与此相比,年底同比仅增加了2.6%,增速急剧下降。受此影响,从2011年中期开始,土地开发权招标的流拍急速增加,以土地使用税为主要财源的部分地方政府陷入了困境。
对于这种状况,中央政府采取积极的财政政策,向地方政府提供了大量建设保障性住房的“专项补贴”。
进而为了缓解中国房地产泡沫源头——地方政府对土地财政的依赖,财政部终于于2011年10月公布了《2011年地方政府自行发债试点办法》。上海市、浙江省、广东省及深圳市获准作为地方政府自行发债的试点。今年北京市、天津市等10个地方政府也申请自行发债,中央政府将代理发行2500亿元(约合3.3万亿日元)地方债。这样不仅可以筹集推动地方经济发展的基本建设资金,而且可以作为地方政府处理融资平台公司不良债权的费用。
房地产泡沫的走势
中国政府当前对过热的房地产市场采取的对策是,在遏制投机需求,创造有效需求的同时,通过积极财政缓解地方财政困难,为调整收入差距进行再分配。经过两年来采取严格的措施,现在基本上在所有城市住房价格都出现缓慢的下降,基本趋于稳定。
可以说,中国政府通过宏观政策调整房地产市场取得了阶段性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