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经济也需要实证分析

鹤光太郎
研究项目主任、教职研究员

  共享经济(sharing economy)日益受到关注。以往的租赁市场通常都是资产所有者完全出租自己的资产,但现在情况有所变化,他们既可消费从自己的资产获得的服务,又可通过向他人短期提供这些服务来获得收益。例如,出租自家房间的人和租住的客人自行联系的美国空中食宿(Airbnb)服务网站、利用自家汽车经营运客服务的美国优步(Uber)科技公司都获得了快速发展。

  另一方面,对这种共享型经济的认真分析,这一、二年来在理论和实证两方面都还只是刚刚开始。下面本文介绍这一领域的几个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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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经济学领域,从用词上来说,比起共享经济,P2P已经成为关键词。所谓P2P原本是指连接在一起的计算机相互通讯的网络形态,在这里的意思是在交易中个人与个人之间的连结。

  这种利用个人资产开展的商业活动场所被称为P2P租赁市场或P2P平台。也可以把这种形态视为在交易平台上各种商店与不同购物者之间交易时起到中介作用的信用卡的"两面性市场"形态之一。在商店和购物者这两个方面,参与者越多交易的利益也越多,这种网络外部性成为爆炸性发展的原因之一。

  租赁市场本身以前就存在,但是以往提供服务的只限于企业。那么为什么个人也能够提供服务了呢?

  首先,个人拥有的住房或汽车在自己不使用时用于提供服务以及对这种服务的需求,是在特定的时间和场所发生的服务供求,所以为双方的交易搭桥相当困难,相互搜寻成本非常高。

  而且不仅需要搜寻成本,个人提供租赁服务缺乏各种必须的经营资源。这里还包括市场营销、结算系统等经营资源硬件和信用、评价等经营资源软件。

  因此,个人与他人共享耐用品资产,比如,把别墅等高价而且不经常使用的资产长期、免费借给朋友或亲戚的情况很多。

  另一方面,信息通讯技术的发展,特别是互联网、全球定位系统(GPS)、装有高分辨率照相机的智能手机的普及,使搜寻成本和监测成本急剧下降,情况发生了彻底的改变。例如Uber,乘客和司机双方都可以利用装有GPS的智能手机确认实际乘车距离;又如Airbnb,精确显示空房内部情况和质量等信息的高分辨率图像为商业模式发挥了重要作用。

  关于缺乏经营资源的问题,物理意义上的经营资源由连接个人与个人的平台运营企业利用规模经济效应来提供(使用信用卡结算等)。关于交易主体双方的信用,美国eBay等广为人知的电商交易采用的评价和推荐系统可以提供更为准确的信息,抑制交易双方的机会主义行为(欺骗对方或利用对方的弱点谋取私利的行为)。当然,需要注意的是,最近的研究结果表明,感到失望的利用者从最初就没有打分,所以网上的高分有超过实际情况的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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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为了考察P2P租赁市场的问题,笔者把它分为(1)对就业的影响、(2)对现有行业的影响来论述。

  首先,美国普林斯顿大学Alan Krueger教授等在2015年的论文中通过实地调查(美国20个地区、601名样本、2014年实施)弄清了Uber的特点。该研究指出,与美国出租车司机的整体平均相比,Uber的司机白人较多,集中在年轻、受教育水平高的阶层。他们中的许多人在开始Uber工作之前都从事其他职业,做出租车司机是副业。

  出租车司机平均每周开车超过50小时的人占35%,而Uber的司机劳动时间短,每周开车不到15小时的人占半数(参见下表)。尤其值得大书特书的是,Uber的司机不论每周劳动时间长短,每小时平均工资基本上不变,而且工资水平高于出租车司机整体平均。

美国Uber司机与其他出租车司机等的比较
Uber司机 一般出租车司机及自家汽车驾驶者
周劳动时间 1-15小时 51% 4%
16-34小时 30% 15%
35-49小时 12% 46%
50小时以上 7% 35%
每小时平均收入 芝加哥 16.20美元 11.87美元
纽约 30.35美元 15.17美元
洛杉矶 16.98美元 11.73美元
所有地区平均 19.04美元 12.90美元
(资料来源)Hall, Jonathan and Alan Krueger (2015) "An Analysis of the Labor Market for Uber's Driver-Partners in the United States", mimeo

  由此可知,Uber提供了一种非常灵活的工作方式,司机在不耽误本职工作的同时,利用空闲时间高效地获得相应的收入。可以说,这种方式加上Uber对司机的评级系统以及司机的评价与潜在乘客共享的机制,成为吸引优秀人才的原因。

  对于Uber的司机算不算劳动者存在着争论,但我们应关注的是它在维持高度灵活性的同时,能够保持自律性的工作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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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监管P2P租赁市场的观点来看,了解对现有行业的影响是非常重要的。美国波士顿大学Georgios Zervas副教授等在2015年的论文中分析了德克萨斯州Airbnb经营的短期住宿市场对现有旅馆业的影响。

  研究发现,当Airbnb市场增长10%时,旅馆业的收入下降0.39%,在Airbnb参与市场迅速增加的州首府奥斯汀市等地区,甚至有时收入下降8-10%。旅馆的入住率出现若干下降,旅馆的房间价格也大幅度下降,因此住宿普通旅馆的顾客也享受到了好处。特别是在季节性需求高峰时,Airbnb可以灵活地调整供给,从而抑制了旅馆房间价格上涨。

  另一方面,我们还应关注这种影响因旅馆的类型而不同。研究显示,一般来说,Airbnb能够向住宿顾客提供的舒适度不如一般旅馆。因此,越是高档、大规模链锁、能够接待会议等商务需求的旅馆,越不容易受Airbnb的影响。也就是说,原有旅馆业不会简单地因新模式的参与而遭到淘汰,在竞争的同时追求服务差异化,吸引不同顾客群是完全可能的。

  面对新模式的参与,现有行业出于自卫而高举保护消费者的旗帜进行反对,或施加过分的限制是常有之事,在欧美也不少见。不过,在美国各州的监管规则不同,所以参与状况等也纷呈各异,其结果,可以说目前还在摸索实验之中。日本也需要建立特区,对这种新型商业模式的监管方式进行实验,为找出正确的监管"分寸"而努力。

※本中文稿由RIETI翻译

2016年9月16日《日本经济新闻》

2016年10月7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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