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问题笔记

次级抵押贷款诊断

小林庆一郎
RIETI高级研究员

  2月9日,在东京召开了G7财长和中央银行行长会议,会议的一项重要议题就是关于美国面向低收入者提供住房贷款(次级抵押贷款)引起的呆帐急剧增加,导致世界性金融不稳定问题。

  进入新的一年以来,世界性股票价格下跌加快,日本的金融机构也因次级抵押贷款问题造成的损失急剧增加。

  然而,G7决定劝告那些持有次级抵押贷款相关资产的金融机构迅速公开信息,处理损失,并根据需要通过市场增加资本。也就是说,其内容只是敦促金融机构自行努力而已。

  这只表明除了现行政策之外,暂时不采取别的措施,静观事态发展。

  由此可见美国当局的有关人员是如何对待当前的危机的。即将其判断为“问题在于金融市场暂时流动性不足”。

  所谓流动性不足是指资金流动暂时迟误,只要获得一些时间上的宽限就能偿还贷款的借贷人(或者企业、银行)出现了暂时性无力支付的状态。也就是说,欧美当局认为(或者说是希望如此的主观观测),无论对住房贷款的债务人还是提供贷款的金融机构而言,都只是暂时性的资金周转困难。

  如今美国出台的政策措施正是基于这一判断。在金融政策方面,美国中央银行(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不断下调利息,谋求资金顺畅流动。政府为了不提高低收入者的住房贷款利息而实施补助,采取暂停偿还贷款的延期偿还措施。在财政政策方面,依靠减税、公共事业刺激经济。

  如果问题的本质在于暂时流动性不足的话,只要借助这样的政策支持经济,问题自然会得到解决。因此,才出现了依靠金融机构自身努力公开信息,处理损失即可的论调。

  然而,问题果真是暂时流动性不足吗?

  在去年春天以前,美国的住房价格一直在急剧飙升。在住房贷款方面,当然以住房为担保,但是其担保价值迅速上涨的潮流一直持续;如果借入住房贷款的人将作为担保的住房转手卖出,则不难偿还贷款。

  在住房价格的上涨被视为必然的情况下,次级抵押贷款指望的不是债务人的收入,而是担保住房的价格上涨,这种危险的放贷逐渐真相大白。

  可以说次级抵押贷款的债务人本来就无法依靠收入偿还贷款,而是打算依靠担保住房价格上涨来偿还。但是,从去年起住房价格开始下降。住房价格下跌后,陷入无力偿还住房贷款困境的债务人急剧增加。

  如果住房价格再次上涨,债务人就将再次转为能够偿还的状态,危机的原因就会成为暂时流动性不足。

  然而,如果住房价格继续下跌,无论怎样延期还贷,原本无力偿还的状况也不会改变。反而会出现时间拖得越久不良债权增加得越多的局面。届时问题就不是暂时性资金无法周转的流动性危机,而是很多人和金融机构失去偿还贷款的指望,陷入永久性“无力还贷”危机。

  这一状况与日本90年代经历过的房地产泡沫崩溃如出一辙。将问题视为流动性不足还是无力还贷危机,判断不同,政策措施也会有很大区别。

  从日本的经验可以看出,如果从一开始认为只是单纯的资金周转问题而拖延,不安心理就会在市场上蔓延,结果导致房地产价格持续下跌。如果延误政策时机,流动性危机就会发展成深刻的无力还贷危机,陷入泥沼。

  不如尽早为住房价格持续下跌可能造成的最坏情况做好准备,通过注入政府资金准备好最终保证。如果政府、中央银行明确表明这样的态度,消除市场的担忧,住房价格就会止跌,从而防止陷入无力还贷的危机。这样一来,结果反而不会演变为动用政府资金的事态。

  日本的财政金融当局应该基于日本的经验,敦促美国采取更加积极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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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于2008年2月23日《朝日新闻》

2008年5月29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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