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摆脱通货紧缩做出准备

植村修一
经济产业研究所 高级研究员

  在书店的柜台上终于出现了题目中包括“通货膨胀”字样的书籍。虽然冠以“通货紧缩”的书在数量上依然占压倒多数,但与近一年多流行的“21世纪是通货紧缩的时代”、“到底日本能否摆脱通货紧缩的螺旋上升”等说法相比,明显呈现不同的面貌。人们的情绪虽然容易变化,但到底能不能认为已经接近摆脱通货紧缩了呢?

通货紧缩与通货紧缩期望

  首先,就现在经济是否还处于通货紧缩之中的问题而言,根据GDP统计中的物价指数即GDP减缩指数来看,今年第二季度与上年同期相比下降了2.7%。详细的就不说了,但GDP减缩指数在统计技术上与其他的物价指数相比有偏低的倾向。顺便说一下,7月的消费者物价(不包括生鲜食品)与上年相比降低了0.2%,而同月的国内企业物价相反却上升了1.6%。虽然根据不同的统计情况会会有所变化,但综合来看,还很难作出“已经摆脱了通货紧缩”的判断。在思考未来的经济状况时非常重要的一点是人们对未来物价走向的看法正在发生着变化。

  在经济学中,经济主体所作的多数意志决定,并非仅仅依赖现在发生的事件,也会受到与未来事件有关的预想及期望的影响。举例来说,当人们投资的时候所考虑的利率是包括通货膨胀率等在内的实质利率,但此时所说的通货膨胀率并非目前的数值而是对未来所做出的预测,即“期望通货膨胀率”。由于长期持续的通货紧缩,迄今为止人们的期望通货膨胀率都是负值,但期望通货膨胀率是否有可能开始变为正值呢。

通货紧缩期望变化的背景中存在景气恢复的因素

  不用说,对人们的期望进行观察是非常困难的。在实证分析的领域中,有几种方法来推测期望通货膨胀率,在进行推测时,关于企业所抱的期望,经常使用的是日银短观中的价格判断项目(关于未来产品价格及原材料价格是上升还是下降的判断)。

  另一方面,关于家庭经济还没有如此详细的统计,日本银行在今年6月进行的“生活意识问卷调查”(针对全国20岁以上的个人,有效回答数为2890人)中,有一项就是让答卷者填写现在物价与一年前相比感觉变化了百分之几,未来(一年后、五年后)将会变化百分之几。

  关于对物价的实际感觉(与一年前相比),“物价下降”与“物价上涨”的回答比率都是22%,变化率的平均值是上涨0.2%。与此相比,关于一年后的物价,“物价将会上涨”的回答比率达到了40.0%,而“物价将会下降”的比率只有6.3%,两者之间差距很大,同时变化率也上升到上涨1.6%。而关于5年后的物价,回答“物价将会上涨”的更是超过了六成,今后五年间的平均变化率也达到了上涨1.9%。

  对未来期望形成的机制尚不清楚,但最近由于原油价格上涨使汽油价格也随之上扬这一事件,有可能对消费者产生了影响,同时参照同一份问卷调查所显现出来的人们对经济状况的感觉在过去的一年中有很大改善,在此背后可以认为人们有经济景气正在好转的切实感觉。同时通过消费者态度指数等其他调查也能够确认消费者信心改善的倾向。

依然慎重的日本银行

  在社会上,人们对通货紧缩的预期逐渐淡化的状况下,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是日本银行的金融政策。现在的日本银行1)在明确了春季与秋季的对经济和物价形势的展望的基础上,将每月对此进行检查的结果以金融经济月报的形式整理出来,同时2)通过预先决定金融政策运行的框架,来与金融市场进行对话,并努力稳定经济主体对未来的期望。

  首先作为1)的展望,在今年4月的报告中预计“年度内物价低迷的压力继续持续的可能性比较高”。9月10日公布的最新金融经济月报中关于未来的物价依然是“消费者物价与上年相比,(略)预计基本上会向小幅度下降的方向发展”,慎重的看法依然没有改变。

  其次关于2)的政策框架,日本银行自2001年3月以来采取了所谓量化宽松政策。所谓量化宽松政策是指在使名义利率不降至负值的基础上,将金融调节的操作目标指向金融机构存入日本银行的活期存款的余额,同时实施这一措施(实际上是零利率政策)直至消费者物价与上年相比变化率稳定在正值上。这里的独到之处是将政策持续期间的保证,依托于与上年相比的即过去12个月的实绩而不是依托于对未来物价的预想,而且还加上了两三重限制,如必须持续以其作为基调等。

  一般情况下,由于从政策实行到产生效果之间有一段时间上的间隔,政府通常应该在对未来进行估计的(preemptive先发制人地)基础上采取行动,但日本银行的量化宽松政策并非前瞻性的政策,而是完全面向过去,在这一点上是个极端的特例。

目前比较稳定的金融市场

  在这种框架之下,日本银行对物价的未来走向采取十分慎重的态度,从而造成金融市场对政策转换的时机需要拉长这样一种错觉。从以日元利率为基础的期货来看三个月的存款利率,来年6月尚且停留在0.1%的水平上。这样,现行政策框架所带来的稳定人们的期望及稳定市场利率的形成的效果被称为“时间轴效果”。

  通货膨胀目标论者谋求通过中央银行指定通货膨胀的目标来直接驱动人们的期望,(通过期望通货膨胀率的上升使实质利率下降的途径)来摆脱通货紧缩,但日本银行提出的预测物价是十分慎重的,这使得包括通货膨胀目标论者在内的寻求金融宽松状况继续的人们比较放心,出现了这种多少具有讽刺意味的事态。

面向摆脱通货紧缩的准备

  今年第二季度的实质GDP增长率(二次快报)低于市场预期,停留在年增长1.3%的水平上。由于各季度的增长率存在较大波动,所以以此数据为根据来判定日本经济已经进入一个减速的过程是很轻率的,就未来的景气而言,关于“恰好能摆脱通货紧缩的基本状况的力量还能持续多久”的问题大多数经济学家并没有确切的答案。但是,一旦出现确切的答案,到底会发生什么情况呢?特别是无法预测长期以来只经历过超低利率和金融缓和的金融市场会做出什么反应。

  在这种情况下9月14日的《日本经济新闻》传出财务省为了稳定消化国债,准备采取增加发行可变利率国债及物价连动国债等“通货膨胀对应型”的国债的方针。各个部门或许已经开始进入准备阶段,最引人注目的是日本银行在面对新的考验(?)时将采取的对策。

2004年9月21日

2004年9月21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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