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严峻的中小企业融资——关键在于纠正对财务报表的偏重

村本孜
RIETI教职研究员

  民主党在政权公约中提出改善中小企业金融,继而龟井静香金融担当大臣又提倡中小企业和零星企业延期偿还债务(moratorium)等,关于中小企业金融的讨论越来越热烈。今后应怎样做呢?在与熟知实际情况的地区共创网络代表坂本忠弘(原金融厅)和知识资产管理支援机构代表中村博之进行讨论的基础上,思考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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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问金融机构是否回应了中小企业的期待,确实不能说充分发挥了作用。这是因为,近年来不从中长期的视角“向有生命的企业融资”,而是以短期的判断“向企业的财务报表融资”的倾向越来越强。

  在宏观上无望实现高经济增长的环境下,如果金融机构只注重最近的企业财务状况和资金周转,始终以对担保价值的评估和确认为中心进行风险管理,就很有可能招致惜贷或追还贷款。另一方面,即使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而在法律上规定延期偿还债务,也无法从本质上解决问题。

  发生此次金融危机的根本原因是,过分强调通过证券化来分散风险,使融资的责任所在变得模糊,债权人与债务人的关系变得稀薄,以至发生了道德滑坡。延期偿还债务的措施也有可能产生各种各样的道德滑坡。如果强制金融机构接受延期偿还债务和扩大融资,就会产生新的惜贷。如果国家填补金融机构的呆帐,就会发生债务人的道德滑坡,导致呆帐进一步增加,国家填补膨胀。

  关于作为中小企业金融对策已经在实施的紧急信用保证,真诚地对待本地企业的地方金融机构也存在为难情况。以国家100%保证为后盾,大银行不认真考察债务人的偿还前景,就以其组织和人员能力为背景,提供追加资金。

  如果真正为债务人考虑,就不应该以简单地提供追加资金来拖延解决问题,而应该掌握当前债务的整体状况,同时预测今后企业经营的可能性,对于有可能渡过难关的企业,整理债务实施延期偿还债务。不能依靠紧急信用保证来提供追加资金,而应在进行这种甄别作业的同时实施延期偿还债务时,附加某种保证,这才是合理的做法。当初设定的紧急信用保证的延缓期限到期时应如何处理,也将成为今后的课题,需要采取对策以免又轻易地成为国家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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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目前的经济状况,仅仅通过争取时间来等待事态恢复正常是不够的。中小企业需要重新考虑如何应对各种各样的环境变化,重新审视现在自己所具有的经营资源和与外部联系网的关系优势及课题,精心制定经营方针,调整经营思想中最根本的部分。

  金融机构方面也不能停止于调整融资条件等,需要有与接受融资的企业一起思考这些经营课题的态度。只看企业的结算资料不足以成事,重要的是需要全面了解作为债务人的企业,作为企业经营的伙伴发挥作用。也就是说,政府应采取的措施,除了制定延期偿还债务的法律和扩大紧急信用保证等以外,更应该促进金融机构作为伙伴来认真地对待企业。

  此时,经营决策者和员工的资质及潜能等“人才资产”、在经营过程和业务流程中积累的知识经验等“组织资产”、与客户和交易对象以及生产和销售的协作对象等的“关系资产”,都是构成财务报表和事业计划根基的实际经营状况,必须掌握。

  然而这10年来,金融机构把不良债权的善后处理业务置于本部的管理之下进行,在这种情况下,由于业务的合理化,与企业的接触减少,并且由于裁员整顿,新老人员之间发生了断层。金融机构根据顾客需求的多样化开发了多种商品,按照自己的情况反复展开宣传营业,致使基层人员疲于奔忙,与企业交往的能力和掌握经营实际状态的能力越来越衰弱。

  在与金融行政的关系上,金融检查指南等资产查核体系正在完善过程中,不可否认,按照债务人区分规定统一应对的情况越来越多。在地方金融机构中,虽然有的经营决策者认为,“债务人区分规定只不过是资产查核上的评估标准,对于企业将来的可持续性和发展性,应由金融机构独自做出预测,并根据该预测来考虑是否融资和融资方法”,但遗憾的是,这样的人在现实中很少。

  虽然在强调推进“Relationship Banking(关系型金融)”,但是出于负有说明责任的观点,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意识出发,在进行信用评级等的时候,对企业的定性性因素的评估被消除,仅依据定量性的财务数值进行判断,这种倾向反而有所加强。

  如上所述,目前在金融机构的融资领域,根据过去的财务信息评估,对短期的违约可能性进行预测占据了对企业评估的主流,而根据企业经营资源的定性信息评估,对中长期的可持续性和发展性进行预测的方式没有被采用。也就是说,根据对财务报表中没有直接显示出来的经营资源(软件信息)的评估来预测可持续性和发展性,成为“企业评估的空白地带”,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实际上是根本性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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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消除这个空白地带,金融机构应把企业作为“有生命的企业”进行持续评估,不能只看眼前的财务报表这一“树木的果实”,重要的是持续观察事业计划和战略这棵“树干”,并持续观察产生业绩的“树根”部分,即经营资源。并且对于地方的中小企业,不仅进行融资,还期待金融机构支援企业经营的改善。换句话说,就是与融资对象企业一起建立尽可能减少呆帐的“共存共荣的关系”。

  作为这种实践,金融机构与中小企业共处同一经营体中,作为经营伙伴一起制定今后走向的“加强经营计划”可以成为一个方向。作为制定加强经营计划基础的经营诊断方法之一是“知识资产经营评估”,即把企业的经营资源分为“人才资产”、“组织资产”和“关系资产”进行整理,使产品服务、事业模型、外部环境、行业界动向、以及该企业的优势、课题状况和今后发展的关键环节系统地可视化。

  关于知识资产经营评估,在金融审议会(首相的咨询机构)报告中,作为应贯彻的方针,也提出了明确事业价值的资金提供方法、不过分地依靠房地产担保或个人担保的融资。在此之前,在日本以产业结构审议会(经济产业大臣的咨询机构)为主,就为实现企业的可持续增长的知识资产经营进行了探讨。关于中小企业利用知识资产的问题,独立行政法人的中小企业基础整备机构等正在进行实践性的探讨。

  主要与中小企业交往的地方金融机构,特别需要从中长期的观点出发,重视与债务人的关系来推进业务。在这里,关于全世界正在讨论的加强自有资本的性质和对流动性的监管问题,应在考虑日本的存款性质的同时,根据以信用金库为首的协同组织金融机构的特点,避免适用和运用统一规则。在利益相反的问题上,也不应简单地引进美国式的方法,需要下工夫制定扎根于日本地方金融基层的Better Regulation(更好的规则)。

※本中文稿由RIETI翻译

2009年10月2日《日本经济新闻》

2009年11月26日登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