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防止“日本型通货紧缩”

　　美国的通货紧缩问题开始引人关注。去年4月同比1.9％的消费者物价指数（CPI）上升率急速下降，今年4月降至0.9％，再创新低。本文将探讨为避免通货紧缩，需要采取什么样的政策措施。

核心消费者物价指数上升率（同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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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认为，消费者物价指数上升率的统计有高于正确数值的倾向性（偏高）。美国参议院于1995年成立了以美国斯坦福大学教授博斯金（Michael Boskin）为负责人的委员会，对这个问题进行了验证。该委员会于第二年提出报告指出，消费者物价指数偏高了1.1个百分点，引起了人们关注。

　　其后，统计制作部门进一步改善推算方法，一般认为，现在的统计缩小了偏差。但尽管如此，正确掌握产品质量的变化，只把价格变化反映在消费者物价指数中的调整是非常困难的。在调查对象商品更新换代时调整新旧产品的质量差异，在调查对象产品中加入新产品，这些作业的迟缓都会成为产生偏差的原因，但是目前的推算方法无法解决这些问题。博斯金主持的委员会推算的这部分偏高达到0.6个百分点。按照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David E. Lebow and Jeremy B. Rudd 2003年的推算，即使在改善方法后，也仍然偏高0.4个百分点。如果再加上其他因素引起的偏差扩大，那么总共将偏高0.9个百分点。

　　据美国芝加哥大学教授布罗达（Christian Broda）和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授韦恩斯坦（David Weinstein）今年7月刊发的研究认为，仅产品质量变化的问题就带来了0.8个百分点的偏高。如果包括其他因素带来的偏差，那么偏差的规模实际上已经使美国陷入了通货紧缩。不过，两位教授也指出，在经济衰退期，产品质量变化带来的偏差较小，因此认为已经陷入通货紧缩的看法有些言过其实。

　　总之，只要考虑到存在偏差，就可以说，美国经济比正式统计数值所显示的更接近通货紧缩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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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察最近美国经济的演变，好像在快速回放20世纪90年代日本的经历。此次金融危机后的美国经济，虽然避免了再现二战前经济急速下滑的大萧条，但是对于美国可能会走与90年代日本一样的老路，陷入缓慢的通货紧缩的担心依然根深蒂固。因此，最近“日本型通货紧缩”这个词不绝于耳。

　　2002年发表的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经济学家们的研究，分析日本的经验，探讨如何采取避免重蹈日本覆辙的货币政策措施。其结论是，当通货膨胀率和利率降低，担心出现通货紧缩时，应通过实施比一般规则更宽松的货币政策，刺激经济，避免陷入通货紧缩和零利率的状况。

　　次级房贷（向信用度较低的人实施住房贷款）危机以后，美国迅速地连续下调了曾经达到5.25％的政策利率，这种对策可以理解为贯彻了上述2002年研究提出的路线。但是其结果，美国并没有能够避免零利率，2008年12月出现了实际上的零利率。

　　经济前景不透明时的零利率政策存在着很大的问题。这是因为利率不能降至负值，因此等于宣布，即使经济状况进一步恶化，也不降低利率。而且，一旦经济状况恶化导致物价上升率下降和实际利率上升，则金融将会伴随经济恶化而不断自动紧缩。因此，在经济前景趋向疲软时，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必须主动考虑下一步措施。

　　作为追加性货币总量放宽政策，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正在讨论三种方法，即:通过购买长期国债来扩大货币总量放宽政策，承诺（保证）继续实施长期低利率，把0.25％的存款准备金利率下调至0％。另一方面，也有否定意见认为，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教授克鲁格曼提出的以较高通货膨胀率为目标的建议，会使目前处于稳定状态的通胀预期变得不稳定。

　　今年8月在美国怀俄明州杰克逊礼堂召开的由美国堪萨斯市联邦银行主办的会议上，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伯南克在演讲中提到了这些选项的效果和副作用。例如他指出，货币总量放宽的效果因金融市场的状况而变化，今后实施的扩大货币总量放宽政策，属于前所未有的领域，其效果也是未知数。此外他还表示，效果和副作用都会因经济环境而变化，将通过对两者进行比较考量后，做出必要的政策判断。这些与目前日本银行采取的态度具有共同之处。

　　不过，与日本银行不同，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明示了具体的选项，并探讨了各选项的优劣，使下一步的政策措施比较容易预测。从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伯南克等负责人的发言中可以看出，对选项的评价高低不一，今后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扩大货币总量放宽的可能性较大。提高政策运营的透明度，可以期待稳定市场预期的效果。这与日本银行不明确公布具体方法，试图确保决策灵活性的做法形成鲜明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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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将购买长期国债来代替偿还在2008年放宽信用贷款以后购买的资产，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的资产内容逐渐接近日本银行曾经实施过的货币总量放宽政策，三个选项都在日本实行过。与日本曾经采取的政策相同，能否避免日本型通货紧缩，还需要考虑采取进一步措施。这可以从伯南克主席过去的演讲中找到线索，在今年的演讲中没有具体提到的选项，在过去的演讲中出现过，那就是干预汇率与财政政策的协调。

　　他在普林斯顿大学任教授时期的2000年，在全美经济学会发表的报告中，探讨了日本摆脱通货紧缩的对策，作为选项之一，提出了通过干预汇率引导日元贬值的方法。在任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委员时期，他在2002年11月的演讲中，虽然表明了美国在不久的将来不会干预汇率的见解，但同时又指出，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可以购买外国国债。当只依靠购买美国国债，货币总量放宽的效果有限时，今后在扩大货币总量放宽政策时，购买外国国债可能成为选项。

　　作为通过与财政政策相协调来刺激经济的政策，目前正在讨论由政府发行国债，并实施减税，由中央银行购买相同金额的国债，实际上就是发行货币并减税。这种做法一般被称为“从直升飞机上撒钱”的政策。作为这种政策的变通，还可以考虑以扩大财政支出来代替减税，与发行国债相配合。

　　在零利率时，短期国债和货币成为完全可以互相替代的资产。但是，伯南克主席在2000年的报告中认为，发行货币带来的减税比通过购买国债减税（即一般的财政政策）的效果更大。这是因为，国债以后需要偿还，因此在解除零利率之后会产生利息负担，而货币不需要偿还，也就不会产生利息负担。

　　然而，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教授保罗于2008年进行了研究，使用数量模型，对根据伯南克主席的提议制定的政策进行了验证，结果显示，发行公债和发行货币对实体经济的影响没有什么差异。这是因为，为起到减税作用而增加货币，也就是货币总量放宽政策，一旦摆脱了通货紧缩，为了停止货币总量放宽政策，就要操纵出售国债，与伯南克主席的主张不同，增加货币就不再是永久性的。

　　政府如果没有实行财政政策的意图，这项政策就无从谈起。而且如果中央银行无论是否协助这项政策，政策效果都没有区别的话，那么掌握政策关键的就不是中央银行，而是政府的判断。

　　重新阅读了伯南克主席过去的演讲后，感到了他始终如一地与通货紧缩进行斗争的坚定意志。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将为避免日本型通货紧缩而实施认为必要的政策，但是与此同时，从伯南克主席过去的演讲中也可以看出，中央银行能够追加的措施是有限的，财政政策的作用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