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地区经济增长的动力

桑原哲
经济产业研究所 高级研究员

  亚洲经济一体化、FTA/EPA、东亚共同体等话题现在十分流行。2005年12月还将召开日中韩、东盟及印度、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元首参加的首次东亚首脑峰会。

亚洲经济高速增长的秘诀何在?

  如果对过去40年间各地区的经济增长实绩进行比较,东亚地区的相对增长率明显高于其他地区。“是什么产生了这一差异呢?”,对于这个问题,至今已进行过各种各样的探讨。亚洲各国文化上、制度上的多样性使说明变量的组合变得非常复杂。在这种情况下,一直受到相对否定性评价的条件得到重新评价。比如,在针对发展中国家的研究中,以往一直否定政府的作用。然而在东亚经济研究中,新兴工业化国家(NIES)中收入分配的改善、东盟各国对宏观政策保持政治上的中立性等,政府及官僚组织发挥的作用与拉丁美洲国家不同,往往受到肯定性评价。比较制度论方面研究的进步,在对东亚各国政府及制度所发挥的作用进行更为深入考察方面发挥了重大作用。1993年世界银行出版的《东亚的奇迹》一书中,虽然是以相对传统的分析手法为基础进行的研究,但就“是什么产生了这一差异呢?”这个问题而言,不得不说该书说是一部集大成之作。

增长率的秘诀不相同吗?

  但是,《东亚的奇迹》所显示的HPAEs(实绩优良的亚洲经济实体,包括日本及香港、韩国、新加坡、台湾“四小龙”与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泰国新兴工业国等八个从1965年到1990年经济实绩优良的国家)的“高速增长的主要因素”中,“对增长的成果进行公正、平等的分配”被看作是最重要的,然而却无法说明现在中国及印度的状况。虽然不容否定,同样受到积极评价的“政府所发挥的作用”能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中国和印度的经济增长,但也仅仅是在一定程度上而已。至少在中国和印度看不到像“审议会”这样的官民结合的网络在财富分配机制中发挥缩小寻租领域、扩大竞争领域的作用。

  从80年代到90年代初,东盟、中国等国家学习并准备引进HPAEs(实绩优良的各亚洲经济实体)的政策,特别是日本与“四小龙”过去曾采用的政策。日本当时的政策制定者及企业经营者大都致力于使日本过去的经验在中国及东南亚各国的经济发展及企业发展中发扬光大。虽然东南亚各国及中国确实在此后实现了高速经济增长,但高速增长的机制却与日本的全然不同。

  最近,越来越多的人认为亚洲经济增长模式主要是直接投资主导型。以直接投资为撬动经济增长杠杆的增长模式虽与东盟各国的模式相符合,却与日本及“四小龙”中的一半,即韩国与台湾的经济增长模式完全不同。东盟及中国的经济增长中直接投资所发挥的作用非常大,这已经逐渐成为共识。跨国企业的作用、生产工序的国际性分散布局、产业集聚的形成等机制,在说明这些地区的增长机制上也正被视为重要的因素。

  如果说东盟及中国经济增长的“秘诀”主要在于灵活运用直接投资,依靠跨国企业生产工序的国际性分散布局及产业集聚的形成,那么重视直接投资的中心性作用,促进产业集聚形成的政策(具有对跨国企业形成期待的不容忽视的重要性)在日本、韩国及台湾却没有奏效,至少没有经验过的政策在实现经济增长上正成为重要的要点。

  进一步来讲,由于跨国企业生产工序的国际性分散布局的活跃主要有赖于信息技术的进步及产品结构的模块化等发生在投资者身上的变化,可以说与其认为“东盟及中国比其他发展中国家在某种意义上占据优势”,不如说“跨国企业通过路径依赖性决策选择了东盟及中国”是更为重要的因素。如果这样看,说得极端一点儿,亚洲地区与其他地区之间的“差异”是次要的,国际性分散布局的可能性不断增大的投资方的技术进步与影响投资决策的各因素的历史性路径依赖性才是非常重要的因素。

增长中心会转移吗?

  随着将生产工序分割开来,针对选址条件进行最佳配置的技术不断进步,跨国企业将更为细致地考察新投资对象的地区成本差异,投资环境的些许差异都有可能导致结果的巨大差异。以集聚单位来看这种状况,考虑到集聚引发新的集聚的自我增殖性机制及路径依赖性,出现“赢家通吃”状况的可能性就较高。另外,基于一定的条件,所谓集聚的锁定效果只有在特定情况下才能发挥作用时,投资环境的相对性的变化很有可能一举导致直接投资流向的巨大转变。

  从具体的事例来看,虽然有非常稳定的产业集聚,但也存在非常不稳定的结构。举例来说,复印机产业从历史性经纬来看,几乎所有的相关企业都集中在香港和深圳周边地区,只要不出现技术上的彻底变化及需求结构的激变等异常情况,很难预测这种状况会发生变化。另外,马来西亚的雪兰莪州周边地区的家电产业过度集中于空调等少数产品,如果考虑到产品的生存周期等就存在急速衰退的风险。

  稍微发挥想象力想象一下,或许能得出下面的假说。

  假说1:在较长时间中形成的产业集聚拥有厚实的产业层,应对外部环境变化的能力也较强,而与此相反,在短时间内急剧扩大的产业集聚,由于产业层较薄,其结构在应对外部环境变化时就较为脆弱。

  假说2:生产工序地理分割技术的进步与集聚的自我增殖性往往产生短期内急速扩大的产业层薄弱的产业集聚。

  假说3:亚洲地区的经济增长中心是流动的。

  这些假说既不是已经得到验证的,也不是能够简单地事先证明的。但是在事后,从某种程度上能够进行存在形成这种模式的个案的实证研究。

2005年11月29日

2005年11月29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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