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ETI电子信息 No.82(2010年3月)

经济增长战略——提高人才资本积累,同步实现缩小贫富差距和经济增长

  在低生育率老龄化日趋严重的情况下,政府不断推进育儿支援。日前,RIETI小黑一正顾问研究员就育儿支援问题发表了题为"经济增长战略——提高人才资本积累,同步实现缩小贫富差距和经济增长"的专栏文章。支援育儿的政策目的,主要有以下五个方面:(1)扩大内需;(2)维持人口(维持规模效果);(3)再分配(纠正贫富差距);(4)使具有外部性的赋税方式内部化;(5)积累人才资本(支援教育事业等)。该文从上述五个方面对育儿支援政策进行探讨,同时,针对育儿支援的有效方式提出政策建议。[本月话题]将介绍小黑先生的观点。

能够摆脱人口减少吗?

  我们认为,育儿支援政策的目的主要有以下五个方面:(1)扩大内需;(2)维持人口(维持规模效果);(3)再分配(纠正贫富差距);(4)使具有外部性的赋税方式内部化;(5)积累人才资本(支援教育事业等)。下面将依次进行探讨。

  首先,第一个是扩大内需。在就业形势恶化、工资停止上涨的困境中,家庭经济中的子女教育费用支出成为较重的负担。在这种情况下,作为经济增长战略的一环,人们期待扩充对育儿的支援可以产生减轻家庭经济负担、促进消费扩大的效果。在这方面,1998年度的地区振兴券和麻生政权时总额高达两万亿日元规模的"定额支付款"(1.2万日元+特定年龄加算额)政策可以作为参考。其中,关于定额支付款的边际消费倾向c(追加性消费占追加性收入的比例),与1998年度的地区振兴券一样,内阁府(2010年)推算为约0.3(注1)。假设支援育儿的边际消费倾向与这个0.3相等,则乘数效应为低于1的c/(1-c)=0.3/(1-0.3)=0.4(注2)。此外,持久性育儿支援与只限一次的地区振兴券及定额支付款不同,会对各个家庭的终生收入产生较大的影响,因此可能具有不同效果。

  另外,正如根据上述实证分析得到证实的那样,定额支付款等之所以效果较低,可能是由于财源大多为公债的缘故。通过发行公债来解决财源问题,如果是合理的家庭经济,就会预见到将来的增税而增加储蓄,并不会使消费发生变化。实际上,只有当家庭经济面临货币流动性的制约等情况时,消费才会增加。这时,定额支付款等的效果下降。这种情况可能也适用于育儿支援的讨论。

  第二个是维持人口(维持规模效果)。一般来说,人口规模越大,像牛顿那样的聪明人也越多,通过发明和研究开发等技术进步,就有可能实现高经济增长。这被称为规模效果。期待出生人数增加,就是为了维持和扩充这种规模效果。育儿支援在某种程度上有利于改善出生率,这一点是不能否定的。但是一般来说,受到关注的是育儿支援是否具有摆脱人口减少的效果。笔者等为了分析这一效果,无论是支付现金还是提供实物,如果把政府实施的所有育儿支援(儿童补贴和教育补助等)政策都按照增加50%来计算,其结果仍无法期待摆脱人口减少(注3)。不过,人口减少的速度将明显放缓,问题在于如何评价这一结果。另外,还有意见认为,假如育儿支援政策目的仅在于增加出生人数,那么从理论上说,已经出生的孩子人数不会发生变化,因此只要对今后出生的孩子适用支援政策就足够了。

  总之,维持人口的目的从根本上来说,会因如何设定最佳人口规模而有所变化。假如人口规模比现在小为最佳结构,那就没有必要硬去增加人口。与此相反,如果比现在的人口规模大为最佳结构,那么上述推算结果显示出,育儿支援政策在一定程度上是有效的。

  第三个是再分配(纠正贫富差距)。一般来说,再分配往往取决于社会的价值观,这是经济学不擅长的领域,但是有意见认为,因抚养子女而减少赋税和发放儿童补贴有利于横向公平性。即使是收入相同的家庭,有孩子的家庭(夫妇二人+孩子)与没有孩子的家庭(仅夫妇俩)相比生活拮据。不过也有意见认为,虽然从父母的角度来看,假如把孩子视为消费品,如果有孩子,就需要成本,但那是父母自己选择的结果,父母的功效也因此得到提高,所以没有必要进行支援。但是,如果从孩子的角度来看,由于孩子无法选择父母和生活环境,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进行支援也是有根据的。也就是说,不可否定,育儿支援具有这些政策目的。不过,即使如此,也还存在几个问题。一个问题是关于即使想要孩子却不能生育孩子的家庭,在这种情况下,需要对下述提问做出解释:"有的家庭尽管想要孩子,但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生育孩子,为什么却只优惠有孩子的家庭呢?"此外,还有一个问题与设定发放儿童补贴的收入上限有关。如果育儿支援的目的在于再分配,那么考虑到与纵向公平性的关系,就没有必要支援高收入家庭。对此,虽然也有意见认为,由于设定收入上限,因此要掌握每个家庭的收入很困难。但是如果存在这样的问题,可以对高收入家庭采取提高累进税制来收回支援款的方法。

  第四个是使具有外部性的赋税方式内部化的问题。虽然有解释说:"孩子具有公共财富的性质,因此全社会都应支援育儿",但是一般来说,赋税方式的社会保险(年金、医疗、护理)具有外部性,即享受别人孩子的缴纳税额,导致生育率迅速降低。要使这种外部性内部化,需要由政府进行育儿支援。不过这种意见仅在以赋税方式实施社会保障的情况下才能成立。当维持赋税方式的时候,育儿支援是正当的,但赋税方式是向特定世代强制施加过重负担的制度,现在,已经在老龄人与未来一代人之间造成了高达一亿日元的代际差距,这对于年轻人来说,是难以容忍的差距,赋税方式的社会保险需要通过采用事先积累方式等,尽快加以修改。这样,通过引进事先积累方式进行社会保障改革来改善代际差距,享受别人孩子的缴纳税额的因素就会减少,育儿支援政策的意义就会消失。

差距越小,经济增长率的可能性越大

  由此可见,在与经济增长战略的关系方面,以上述第一到第四点为育儿支援政策目的,根据还不充分。最后看一看人才资本的积累。

  从主要发达国家的基尼系数与人均增长率(1990年代后半期)的关系来看,以往曾一直认为是处于顾此失彼关系的贫富差距与经济增长,只不过是一种"神话",实际上贫富差距越小,经济增长率越高。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2005)发布的"Selection of figures from OECD Questionnaire on Income Distribution and Poverty",及The World Bank(2008)发布的"World Development Indicators"均显示出这一事实。

  最近De La Croix and Doepke(2003)等的研究证明了这种机制(注4)。虽然有些极端,但可以通过以下论述加以说明:一般来说,高收入家庭重视孩子的"质量",而不是"数量"。因此,高收入家庭的孩子在接受高水平教育,积累高水平人才资本后,进入劳动市场;相反,低收入家庭重视孩子的"数量"胜于"质量"。因此,低收入家庭的孩子没有机会接受高水平教育,作为低水平人才资本进入劳动市场。在这里,假设经济整体的生产量依存于提供劳动力的劳动者人才资本。在这些孩子进入劳动市场后,如果具有低水平人才资本的劳动者(=低收入家庭的孩子)多于拥有高水平人才资本的劳动者(=高收入家庭的孩子),则收入差距增加,基尼系数扩大,同时,人均增长率下降。与此相反,通过适当地扶持教育(例如,通过向高收入家庭征税获得财源,扶持低收入家庭的教育),使低收入家庭的孩子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接受高水平教育,积累高水平人才资本,那么在这些孩子进入劳动市场后,由于拥有高水平人才资本的劳动者增加了,所以收入差距减少,基尼系数缩小,同时,人均增长率上升。

  如上所述,如果育儿支援对人才资本积累有用,则扩大支援就会有益于经济增长。不过,即使如此,也还存在几个问题。一个是"支付现金还是提供实物"的问题。正如Lundberg et al.(1997)等人所指出的,育儿支援的补助究竟交给家庭中的谁这一视角也是非常重要的(注5),因为支付款不一定用于孩子的人才资本积累。不可否认,父母有可能将其作为娱乐费用等自己消费掉。因此,要想将支援的用途限定于人才资本积累,与其以支付现金的形式发放,不如作为教育代币券(voucher)或发放给教育服务机构更适当,发挥效果的可能性更大。

  另一个是有关高等教育的问题。在人才资本积累这一观点上,虽然高等教育机构的作用非常大,但是由于财源的局限,无偿教育支援只到高中,至于大学等高等教育,主要探讨采取扩大有偿奖学金的对策。另一方面,自1999年改革以后,奖学金以有息事业为中心扩大。在接受奖学金的学生中,毕业后由于就业环境恶化,拖欠偿还的现象急剧增加。为此,以"教育机会均等"为目标,支援低收入家庭的奖学金的性质也开始发生变化,今后有必要从谋求选择与集中的观点,包括降低发放奖学金的家庭收支标准限度在内,对奖学金的方式进行探讨。在探讨时,还应重新审视育儿支援的财源,同时,探讨如何有效地利用财源扩充支援。

  除此之外,加强提供教育服务也非常重要。要想提高人才资本积累,还必须不断推动教育质量的提升。

  笔者并不否定"育儿支援"的意义和必要性。怎样支援已经出生的孩子们的抚育,这一视角也是非常重要的。这是因为(1)孩子的教育费用以及(2)由于(女性走上社会工作的结果)生养孩子的机会费用等育儿的经济负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关于第(1)点,应从人才资本积累(支援教育等)的观点出发,深入讨论降低学费和发放补助等政策;关于第(2)点,由于已经出台降低托儿所费用和发放补助等完善女性就业环境等的政策,所以应深入讨论以支付现金的形式,还是以提供实物的形式支援育儿。另一方面,担负未来经济增长的生产要素主要是技术、资本和人才三项,而人才(=人才资本)是根本要素。在这方面,在经济增长战略的各个环节中,最重要的是育儿支援中对人才资本积累的支援。为了有效地运用有限的预算,不断提高日本的潜在增长能力,希望重新对支援育儿的内容进行讨论。

  此外,虽然在本文中没有做深入探讨,但作为育儿支援政策,解决育儿与就业这一对矛盾也是重要的课题。在生养的机会费用这一点上,最重要的是不仅对经常展开讨论的"幼儿园托儿所一元化"和"减少排队等待入托儿童"的问题,而且还要为高学年孩子的父母也能够安心育儿、安心就业创造良好环境和进行社会性支援。政府应在参考北欧的做法的同时,推进包括劳动法制在内的限制规定改革等,全力以赴解决这一课题。

脚注
  1. 参阅内阁府政策统辖官(2010)《关于“与定额支付款相关的消费等调查”的结果》等。
  2. 假如儿童补贴的边际消费倾向为0.7时,乘数效应为0.7/(1-0.7)=2.3
  3. 参阅Oguro, Takahata and Simasawa(2009), “Child Benefit and Fiscal Burden: OLG Model with Endogenous Fertility”,IPSS(国立社会保障和人口问题研究所)Discussion Paper Series 2009-E01。此外,严格地说,该论文的目的并非在于分析低生育率对策的效果,而是在于对改善RC的可能性进行分析。
  4. De la Croix, D. and Doepke, M.(2003), “Inequality and Growth: Why Differential Fertility Matters,”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93(4), pp. 1091-1113.
  5. Lundberg, el al.(1997), “Do Husbands and Wives Pool Their Resources: Evidence from the United Kingdom Child Tax Credit,”Journal of Human Resources 32(3), pp.463-480.

2010年4月1日登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