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国会”是问题吗?

西垣淳子
RIETI高级研究员

自民党提出的一院制论

  在政府为扭曲国会大伤脑筋的情况下,自民党内部一院制论调活跃起来。据报道,1月16日由自民党部分议员自愿参加的“众参两院合并,创设一院制新国民议会议员联盟”(会长:原防卫厅长官卫藤征四郎)召开大会,议员联盟顾问原首相小泉也参加了会议,会议决定在下一期政权诺言(Manifesto)中纳入一院制和大幅度削减国会议员名额等内容。

  说起一院制,自民党宪法调查会(会长:保冈兴治)在编制“论点整理”(2004年6月公布)的过程中,起初言及两院制的改革时,招致强烈反对,结果新设自民党新宪法起草委员会(委员长:森喜朗),发布了规定两院制的新宪法草案(2004年10月)。这一事件人们还记忆犹新。

  过去,在55年体制下,众议院表决的法案几乎原封不动地在参议院通过,极少被修正或废除,对此,人们称参议院为“众议院的复印件”,强烈要求废除参议院。1989年以后,自民党失去了在参议院过半数的议席,因而需要在参议院拉拢多数,参议院的重要有所提高。而且,在非自民党政权时,围绕政治改革法案,细川内阁遭到参议院否决而向自民党妥协,自民党内参议院议员的影响力增强。此外,自民党再次上台之后,为获得参议院超过半数席位建立了联合内阁,通过参加建立联合政权的谈判,参议院自民党的作用得到加强。在这种情况下,自民党中的一院制论没能问世。这种一院制论现在卷土重来,能够看出自民党在“扭曲国会”中的苦心。

  这样一来,正如过去西哀士所说的那样,“如果上院的意志和下院是一致的,则上院是无用的;如果上院的意志和下院不一致,则上院的存在反而是有害的。”但是,参议院不对抗则多余,对抗则成为一个麻烦,是这么简单的问题吗?

参议院是复印件吗?

  由于自民党内的决策是在向国会提出法案之前进行的(事前审查制度),这样,一旦在党内通过,就会在众参两院受到党内决议的束缚。因此,在自民党在众参两院拥有超过半数席位的55年体制下(注1),“众议院表决的法案原封不动地在参议院通过。”这种“复印件论”叫嚣并非不可思议,但尽管如此,在自民党总裁选举中同样有投票权的自民党参议院议员,通过在实质上等同首相选举的总裁选举中的影响力,给政权的形成带来巨大的影响。佐藤首相曾说过,“掌控了参议院就掌控了政界”,正反映了这种现象。

  此外,关于法案能否成立,例如三木政权时的垄断禁止法修正案,由于参议院自民党的强烈反对,审议未决遭到废弃,首相对于参议院的反对束手无策。小泉政权时的邮政民营化法案,受到参议院的否决后,采取了解散众议院的做法,虽然在众议院选举中大获全胜,但是并不能保证参议院的意见因此而改变。

参议院是“政局的核心”

  1989年自民党在参议院不再拥有超过半数的议席之后,参议院的作用迅速受到关注。海湾战争时,根据“自公民路线”进行国会审议,在民社党和公明党的协助下,通过了联合国维持和平活动合作法。

  此外,桥本龙太郎在1996年参议院选举中大败之后,在小渊政权主持的金融国会讨论金融再生相关法案时,不得不基本上全面接受在野党的提案。在经历了这一痛苦过程之后,为在参议院获得超过半数的席位,形成了自自(自民党与自由党,译者注)联合、自自公(自民党、自由党与公明党,译者注)联合,直至目前的自公(自民党与公明党,译者注)联合政权。参议院即将被称为“政局的核心”。

  在2007年的参议院选举中,安倍政权惨败,在由此形成的扭曲国会中,福田政权时期曾经苦于参议院对策,甚至冒出了与民主党进行大联合的话题。

议院内阁制与参议院

  议院内阁制的本质是内阁要对议会负责,同时内阁有权解散议会。为此,如果内阁与议会出现意见分歧,可以通过解散议会,直接听取民意,由议会多数派选出的内阁与选出内阁的议会多数派(执政党)意见一致,权力融合。

  但是这种关系存在于内阁与众议院之间,而内阁与参议院之间却不存在。对首相来说,与拥有解散权可以牵制众议院不同,对于参议院束手无策。

  有人指出,内阁与参议院的这种关系与其说是议院内阁制下的行政府与议会的关系,其实更接近于美国的总统制所体现的权力分立制下的行政府与议会的关系(注2)。而且,像现在这样,在众议院掌握政权的政党却没有在参议院获得过半议席的状态,被称之为“日本式共治政府”(注3)。

  在法国,首次出现共治政府(Cohabitation)是在20世纪80年代(社会党密特朗总统执政下,1986年的议会选举中社会党惨败,希拉克组阁),在决策上虽然起初时间浪费过多,造成混乱,但是人们逐渐意识到这种做法使审议过程透明化等优点。同样,在当前的扭曲国会下,过去以自民党内部意见调整的形式隐蔽进行的参议院与众议院的政策协调,由于超越政党,而在国会这一公开场合进行,提高了讨论的透明度和多层性。

权力分立与权力融合

  在扭曲国会下会出现国政停滞的问题。正因为如此,出现一院制论也并非偶然。实际上,也有其他国家决定向一院制转轨。

  此外,也常常有建议指出,同时解散内阁与众议院,以不使民意受到扭曲。法国也改变了总统的任期,使其与议会的任期一致。

  但是,不扭曲真的如此重要吗?

  在此,我们返回日本的国家权力统治结构看一看。虽然一直倡导立法、司法、行政三权分立,但是在议院内阁制下,议会与内阁在权力上本来就是融合的。也就是说,议院内阁制下的议会与行政之间没有形成美国总统制下的议会与总统的权力分立机制。尽管如此,如前所述只有参议院在权力上是分立的。

  那么,与司法的权力分立又如何呢?当然,司法权的独立是宪法上的大原则。但是,最高法院的15名法官,除院长以外都是由内阁任命的。院长也是根据内阁的指名由天皇任命的。这样,在选拔的阶段都是以内阁为基础的。尤其是由于自民党长期掌握政权,最高法院的历代法官一直是由自民党内阁选拔出来的。

  因此,具备权力分立要素的参议院是独立于内阁的宝贵机构。所以,目前重要的不是考虑如何去消除扭曲,而是认真思考如何在扭曲的情况下不使国政停滞。

今后,一党长期执政将难以为继,众议院与参议院将会频繁出现不同意见。如果是这样的话,就需要执政党与在野党共同思考众议院与参议院的分工、为活跃两院协议会修改国会法等。

2009年2月17日
脚注
  • 注1) 自民党在参议院中占有超过半数席位的时间为1956年12月至1989年7月。
  • 注2) 竹中治坚,2006《首相统治——日本政治的改观》中公新书。
  • 注3) 竹中治坚,2005“‘日本式共治政府’与参议院的作用”《年报政治学 2004》

2009年2月27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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