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世界认可的农业,依靠高品质打开出口大门

山下一仁
RIETI高级研究员

  由于东日本大地震,连田埂也销声匿迹的东北地区农田,无论是恢复区划还是老龄农业人员重新购买机器经营农业,都相当困难。

  但是,这也是低效农业获得新生的大好时机。如果对农田进行大规模整理,不但可以提高作业效率,而且可以引进直接向水田里插秧的新技术,削减成本。将大区划农田分配给年轻农民,可以实现世代交替。上年纪的农民将农田出租,也可以获得地租收入。

  地震前,政府原定在6月份确定是否参加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但是有人认为,在这种时候探讨让受灾的东北地区农业雪上加霜的TPP问题,太不近人情。实际上,政府也在推迟对是否参加TPP做出决定。然而,笔者认为,只有参加TPP才可以为日本农业的新生开拓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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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林水产省公布了加入TPP废除关税(含进口附加税)的影响。农业生产额8.5万亿日元将减少4.1万亿日元(其中大米2万亿日元),食品自给率将由40%减少至14%,农产品生产之外,农业所能发挥的防洪、涵养水源等多种功能也将减少3.7万亿日元。

  被认为最受加入TPP影响的大米,依靠限制供给的减反政策实现高米价。要维持高于国际价格的米价,需要与其他农产品一样征收关税。然而实际上,以保护农户为目的的维持价格政策与农林水产省的主张刚好相反,损害了自给率的提升和多功能。

  减反使大米生产减少,自给率下降。日本在世贸组织(WTO)的谈判中,作为保持大米和乳制品等高关税的代价,大幅度扩大低税率的进口限额,只要能够维持国内价格,降低自给率也在所不惜。能够发挥多功能作用的基本上都是水田,40年来却一直实施不利用水田的减反政策。

  正如消费量的90%依靠进口的小麦所显示的那样,不仅国产农产品,消费者购买的征收关税后的进口农产品也高于国际价格。这是要求低收入的消费者也负担农业保护成本的递减税率政策。高米价是大米消费减少的一个因素,农业也因此陷入困境。

  在海外,美国和欧盟(EU)的农业保护也正在从维持价格转向直接支付补贴。日本如果也彻底废除关税,通过直接补贴维持农业生产的话,不仅会给消费者带来利益,也能够确保粮食的安全保障以及多功能。如果将消费者对国产农产品的负担由直接支付补贴来替代,就没有了进口农产品给消费者带来的负担,这样就可以以较少的财政负担减轻消费者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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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业界人士认为,日本农业的规模太小,无法与外国竞争。如果条件相同则对规模大的一方有利,然而,各国的农作物、土地的肥沃程度、单位面积产量(单产)、产品质量有相当大的差别,不能只根据规模进行比较。如果只从规模上看,世界最大的农产品出口国美国也只不过是澳大利亚的十九分之一。

  正如各种汽车之间存在巨大的价格差一样,大米也因品质不同而存在价格差(参见图表)。即便同为日本国内的越光大米,新潟县鱼沼产地与一般产地之间的价格差为1.7倍。大米欠收的1993年进口的泰国大米大量滞销,可见与品质差的大米比较,因价格差距较大而无法竞争的主张是荒谬的。

图表:香港市场的大米价格
图表:香港市场的大米价格

  此外,农业界人士对于向直接支付补贴转换的问题,认为内外价格差过大,需要庞大的财政负担。然而,这一主张无视品质的差距,无异于承认要将庞大的负担强加给消费者。

  根据上述农林水产省的数据,在无关税进口的大米中,10年前从中国进口大米的价格与现在的日本米价相比较,内外价格差为4倍,这一数据过大地估计了内外价格差,有意扩大了影响价格。目前,在考虑品质因素后,价格差缩小到1.3倍,如果停止减反,国产大米的价格可能会低于从中国进口的大米价格。

  每公斤大米341日元的关税比现在国产米价格高210日元左右。即使加入TPP也不必立即废除关税,可以用10年的时间阶段性降低。按照现在的价格,即便是价格最低的泰国大米,征收关税后的进口大米价格低于国产米价格,也要在削减关税6年以后。

  考虑到日本大米质量好、10年以来已经下跌了三成的国产大米价格的趋势、因农村劳动力价格上升和因人民币升值而造成的中国大米价格的上涨等因素,10年后,即使废除关税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如果停止减反,情况则更为乐观。

  如果将因停止减反造成的大米价格下跌的补偿限定为专业农户,那么10年后必要的直接支付补贴金额为1500亿日元左右,再加上对大米以外的农产品的追加措施2500亿日元,共计4000亿日元。通过废除减反补贴可以富余2000亿日元,裁减被批判为“撒钱”的米农逐户收入补偿可以剩余4000亿日元,共计6000亿日元,足够直接支付补贴。

  如果在10年间成本削减有所进展,直接支付金额会进一步减少。100年前,地主阶级主张规模不及美国的日本农业应该靠关税进行保护,就职于农商务省后却改行成为民俗学家的柳田国男对此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认为应该通过提高生产率削减成本来发展农业。

  单位农产品的成本是单位面积成本除以单产的计算结果,所以,要降低成本要么通过扩大规模等降低单位面积成本,要么提高单产。但是,在一定的消费量下,如果单产提高了,种植大米所需要的面积就会缩小,针对农户的减反补贴就会提高,所以抑制单产增加的机制较强。现在比起美国加州,日本的单产要少三成。

  废除减反就能提高单产降低米价。如果向一定规模以上的专业农户直接支付补贴,提高地租支付能力,由于价格下跌而使成本较高的农户退出,土地集中到专业农户,生产规模就会得到扩大。

  此外,即使加入TPP,目前也不会因降低关税产生影响,因此只要将逐户收入补贴限定于一定规模以上的农户,就可以筹措出一部分复兴财源。对收入高的兼职农户不应发放收入补贴。通过限定逐户收入补贴对象,在灾区以外的地区,大量农田就会向企业式农户集中,农业规模得到扩大,从而可以提高日本农业整体的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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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大米在质量方面世界闻名,只要在价格和成本方面强化竞争力,就会如虎添翼。不仅不用担心废除关税,还可以进一步扩大出口。牛奶现在从北海道用油轮运送到日本各地,同样也可以出口到近邻国家。对于以核辐射物质污染为由在毫无科学根据的情况下限制进口的国家,可以作为违背WTO/SPS(实施卫生与植物卫生措施的协定),通过WTO的仲裁委员会以及争端解决程序来解决。

  即使通过高关税保护国内市场,农业也仍然走向了衰退。国内市场由于老龄化和人口减少而不断缩小,不开拓出口市场,日本农业就没有未来。要扩大出口,出口伙伴国的关税越低越有利。农业界对于废除贸易伙伴国关税使出口更容易的TPP等贸易自由化谈判,应持更积极的态度。

  由于震灾的影响,加入TPP受到搁置。但是,加入TPP谈判的国家以及世界各国不会坐等日本实现复兴。如果不及时加入TPP,在投资、竞争、贸易和环境等尚未在WTO形成规则的重要课题的讨论中,日本的意见就得不到反映。

  在WTO,由于中国的崛起,日本的影响力逐渐削弱,而在TPP,日本拥有仅次于美国的发言权。如果将其成果带进WTO,日本的主张也就可以反映进成为世界规则的WTO规则之中。无论是对于农业来说,还是为了从震灾中实现经济复兴,都不应该错过这个机会。

2011年6月10日《日本经济新闻》

2011年7月6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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