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气恢复、收入差距扩大、财政重建——运用经济周期会计的考察

　　长期的景气恢复还在持续，另一方面，收入差距问题却日益严重，应如何理解这种现状呢？此外，在这种状况下，财政重建问题将会怎样演变？

　　2005年9月6日专栏文章曾运用经济周期会计（Business Cycle Accounting）的方法，简单分析了从90年代至2000年代初日本经济的变动，报告了结果。但是对2002年以后的景气恢复期的分析，由于数据不足等原因，当时未能详细报告。从那以后数据增多，分析方法也有一些改进，所以再次运用经济周期会计，思考本文开篇提出的问题。另外，本专栏的分析是对Discussion Paper“Business cycle accounting for the Japanese economy using the Parameterized Expectations Algorithm” by Masaru Inaba的扩展。关于详细分析，请参看论文。

　　所谓经济周期会计，是明尼苏达大学V.V.Chari、P.Kehoe、E.McGrattan研究小组为了解景气变动原因，于2002年左右开始提倡的分析方法（围绕这种方法的妥当性和稳定性，Chari等人与西北大学L.Christiano等人之间，至今还在展开争论）。三年来，我们一直运用这个方法对日本经济进行分析。

　　经济周期会计作为记述现实经济状况的模式，可以说是过滤式的思考方法，尽量采用简单的最佳化问题，想方设法把经济增长计算方式一般化。首先假定现实的经济状况可以用单纯的典型个人的新古典派经济增长模式来记述。在此基础上，假定宏观生产、消费、投资、劳动变动可以用以下四个外生性冲击来说明。即生产率变化（Efficiency wedge）、假设劳动所得税变化（Labor wedge）、假设投资税变化（Investment wedge）、政府支出变化（Government wedge）。产生Labor wedge和Investment wedge的假设税只是假设，意思是以“税”的形式表示劳动市场和投资市场的扭曲。

　　在以上假设的基础上，推算四个wedge值，以正确地再现现实的数据。然后使用推算值，通过模拟分析各个wedge在多大程度上成为景气变动的因素。上次专栏文章（2005年9月6日）就是运用这个经济周期会计分析了长期萧条的原因，报告了结果。该文显示出，长期萧条的重大原因除生产率变化，还有Labor wedge的恶化。

　　本文把数据延长至2005年，假定wedge按照某种概率过程变动，扩展分析（关于详细的方法，请参看DP07-E-061），图1显示了其结果。图1的基准坐标（粗点线）表示100数值时作为基准的水平线，四个wedge表示1984—89年以各个平均值固定的国民生产总值（GNP）。从基准坐标的偏离显示了各个wedge的效果。例如，Efficiency wedge的效果（细实线）在基准坐标以上时，就可以判断Efficiency wedge具有景气扩大的效果。另外，粗实线表示现实日本经济的GNP从基准坐标的偏离。

图1 经济周期会计的模拟结果（稻叶制作，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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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分析中追加了2002年至2005年的数据，因此可以寻找从2002年2月持续至今的景气扩大原因。从图1的结果来看出，景气恢复的唯一原因是生产率的恢复。可以看到细实线（表示Efficiency wedge的效果）从2002年以后的动向呈显著上升趋势。它带动了粗实线（表示实际GNP）恢复。关于这个景气恢复的另一个结论是，在同一时期Labor wedge却在继续恶化。图1的虚线（表示Labor wedge的效果）的动向没有显示出改善的征兆。

　　尽管景气有所恢复，收入差距却变得明显，这种现状或许与Labor wedge的持续恶化相关。Labor wedge的恶化显示出现实经济的什么变化尚不明确。在上次专栏文章里曾指出，像担保制约那样的金融方面的问题或许引起了Labor wedge的恶化。在2002年至2005年期间，金融系统的不稳定还在继续，同时期非正式雇用也在增加。虽然大银行的不良债权问题基本解决了，但地方金融机关的严重状况至今仍在继续。这种金融系统的问题，不断对劳动市场造成不良影响。如果引起收入差距的劳动需求的扭曲是由于金融系统的问题发生的，那么要解决问题，也许就必须重建健全的地方金融机关。

　　但是Labor wedge恶化的原因并不清楚。比如，必须注意到Labor wedge在过去半个世纪里一直处于走下坡路，从60年代以后，Labor wedge就呈现持续恶化的倾向（虽然原因不清楚，但也许战后形成了长期雇用等，使劳动市场越来越固定化）。

　　无论怎样，在景气不断恢复之中，Labor wedge的恶化状态依然继续，这意味着在劳动市场环境里存在着某些低效因素。可以认为，收入差距问题（特别是非正式雇用和工作机会少的问题）是劳动市场低效带来的一个症结，劳动市场改革无疑将会成为今后的重要政策课题。

　　由于经济恢复，财政重建问题与收入差距问题同样开始成为重要议题。下面简单地考察一下如何从经济周期会计的角度看待财政问题。为了考察财政效果，对在长期萧条期间没有扩大财政的情况进行了模拟。假设在运用经济周期会计推算的四个wedge中，除Government wedge以外，都按照推算值变化，只有Government wedge在1980年至2005年期间没有变化，保持一定的数值（1984年—1989年的平均推算值）。根据这个假设进行了模拟，结果如图2。

图2 未扩大财政的情况模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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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假设在泡沫景气及其后的长期萧条中，财政保持80年代状况的模拟。模拟结果，虽然生产、投资、劳动在整个90年代下降，消费却有所增加。如果从典型个人的经济层面考虑，消费增加而劳动减少（休假增加），与社会福利增加相吻合。因此，如果完全接受经济周期会计的话，90年代没有采取扩大财政的政策，也许说明社会福利得到了改善。当然，这个结果恐怕与许多人的直接感受不一致。首先，劳动减少并非休假增加，而是非自发性失业或调换岗位的结果。如果是这样，劳动的减少就表明社会福利恶化。消费增加也是因为把财政支出假设为政府消费（也就是对于消费者没有任何利益的资源浪费）。在模拟中，政府消费比现实有所减少，可以解释为这部分是国民消费的增加。在这里，凯因斯经济学上的财政支出乘数效应等，增加国民消费的效果完全不存在。

　　如果假设扩大财政可以增加消费这个凯因斯经济学上的效应发生了，那么应该怎样理解呢？如果有凯因斯效应，在经济周期会计的框架下也许可以观察到财政支出通过影响其他wedge的规模使消费增加的现象。在稻叶（2007）论文中，假定包含财政支出在内的四个wedge在AR(1)的概率过程中，一边相互发生作用一边变化，以此推算概率过程的参数，其结果，财政支出的增加对其他wedge产生什么影响，如图3所示。

图3 财政支出发生1个标准偏差的正冲击时的Impulse Respon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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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3显示了在t=1的时间点上，由于外界冲击使财政支出增加时，四个wedge的变动状况。四个wedge对冲击发生反应，一边震动一边返回原来的稳定状态。最初的反应是生产率（logA）下降，Labor wedge和Investment wedge增加。（如果只考虑GNP，那么经济周期会计显示了财政支出增加使GNP增加，这与wedge恶化不矛盾。这是因为可以用下述新古典派的机制作出解释：即财政支出一增加，政府消费也增加，国民的可消费资源减少。国民为了增加消费，会更努力工作，结果使生产增加。但是，这种机制与财政支出增加会加大经济扭曲并不矛盾）

　　从图3的结果也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相信经济周期会计的推算，扩大财政对经济不产生有益影响。关于四个wedge的概率过程的推算也许存在假设和方法上的问题，所以对这个结论需要有相当的保留。但是从经济周期会计中没能推导出凯因斯效应（扩大财政可以增加国民消费）。

　　根据从经济周期会计的观点，首先，虽然日本处于景气恢复期，但没有Labor wedge恢复的征兆。Labor wedge恶化的原因也许与劳动市场制度效率低，或地方金融机关回避风险贷款的态度等有关。这些问题肯定与最近的收入差距问题相关联，需要推进劳动市场改革和地方金融机关、地区经济复兴等政策。

　　关于财政，由于结论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分析的前提，所以不能完全相信经济周期会计的结果，但至少根据对wedge概率过程的分析，可知扩大财政支出对其他wedge不产生有益影响。如果确实如此，今后为了重建财政，或许即使实施财政紧缩也没有什么问题。无论怎样，有必要也使用其他方法对财政进行综合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