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年5月1日起,藤田昌久先生就任经济产业研究所所长。日前,编辑部就RIETI研究活动的优势与特征以及政策研究活动的方式等问题请教了藤田所长。
- 编辑部:
藤田所长从很早以前就作为讨论嘉宾参加了RIETI政策研讨会,站在第三者的立场观察RIETI的研究活动,您对RIETI的都有哪些印象?
- 藤田所长:
RIETI汇集了很多在世界经济学界非常活跃的研究人员,也许是很让人敬畏的缘故,对年轻人来说有些难于接近的印象。RIETI的前身是通产研究所,在那个时代,我曾经作为研究员从事过两年左右的研究工作,在实际发表报告时气氛也是非常严肃的。记得小宫先生(通产研究所所长)出席,还有两位讨论嘉宾,先针对研究提出意见,然后针对这些意见进行回答,感觉上是水平很高的研究所。这种情况至今仍旧没变,我觉得RIETI在日本是一家独一无二的组织。RIETI成立之后,我也经常作为评论员或讨论嘉宾参加政策研讨会,通产研究所时代的小宫所长、青木所长、吉富所长和各位先生的个性也在研究中显现出来。青木所长给我的印象是独自进行了很多具有独创性的研究。而吉富所长则将全所牢固地凝聚在一起,给人以一种组织者的印象。
- 编辑部:
您就任所长以后的印象如何?另外,藤田所长曾在亚洲经济研究所等不同研究机构工作过,所以请您谈谈,与其他机构相比,RIETI的研究活动的特点、其优势及弱点是什么。
- 藤田所长:
来到RIETI之后,原来给我的高水平研究所的印象没有改变。RIETI的特点在于使学术研究与政策研究共立并行。另外一点则是研究对象涵盖了非常广泛的日本面临的经济社会问题。从中长期的角度出发进行与政策相结合的研究,既能够保持学术研究的质量,又能够在广阔的领域中展开研究的研究机构,在日本恐怕只有RIETI这一家。
说到与其他研究机构的比较,以教职研究员为中心可以说是与众不同的一点。举例来说,我曾工作过的亚洲经济研究所有170名专职研究人员。而与此相比,RIETI的专职研究人员却只有十几位。不管是好是坏,专职研究人员很少这一点就是一个特色。对于我个人来说,觉得专职的研究人员再多一些对于保持研究的持续性是有益的,但是这样一来就会与政府的“缩小政府”的大方针背道而驰,在现实中存在很多困难,因此只能在研究工作中将客观限制转变为有利因素,开展研究。我认为政府采取的缩小政府这一基本方针并没有错。现在有很多需要进行研究的课题,如果要RIETI内部人员研究所有这些课题,那么就算有100位研究员也不够。因此我认为,根据研究课题,请最优秀的学者到RIETI来进行研究这一现行体制并没有什么不好。
另外,在实证研究中数据是关键。但是由于信息方面有保密义务,所以不能简单地公之于众。比如关于个别企业的各种各样的数据、关于各个家庭的个别数据都是政府掌控。如果通过RIETI就比较容易接触到这些数据。特别是在进行国际比较的时候,比如对服务业生产率进行国际比较的时候,就需要共同的测定方法和共同的数据,而这项工作无法由一名学者完成。开展研究所需要的共同基础设施,而且是符合国际标准的研究用基础设施,只有RIETI才能建立,这也是RIETI的一大优势。比如说,RIETI制作了JIP数据库。这项工作当然会花费巨额费用,这也是只有RIETI才能进行的研究。从这一意义上讲,RIETI具有非常独特的存在价值。
另外,从事政策研究是RIETI的强项,这是由于RIETI可以近距离接触政策决策人员和政策执行人员。当然还由于各位学者和研究人员一直以来的努力,使RIETI的研究得到了高度评价,因此想到这里来从事研究的人很多,来到这里开展研究的学者水平都很高,这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可是,你知道RIETI的标志符号是什么吗?
- 编辑部:
标志所表现的是民间、学术界、政府相互合作,充分发挥协作效果的知识网络。
- 藤田所长:
说得对。实际上,这个标志我最初还以为是常春藤的叶子(笑),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说的就是这个。将拥有各种不同知识,不同观点的人员集合在一起就产生了协作。但是,我想说的是,虽然“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这句话确实没错,但如果同样的成员长时间处在一起,就会变为陈腐的知识。从这些知识中产生不出任何新的东西。之所以会这样,是由于重叠的知识越积越多。因此我想,比较困难的是保持平衡。人员的流动性中存在很多有利因素,比如请教职研究员签订为期一到两年的合同,这就可以不受长期聘用的束缚,能够选出研究某一课题最佳人选。而普通的研究所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在普通的研究所,同一个研究员一生在那里工作。而在RIETI则不受长期聘用的制约,经常可以将新鲜的人才组织在一起从事研究活动。说句题外话,在美国有句谚语叫“A rolling stone gathers no moss”,是“滚动的石头不长青苔(流水不腐)”的意思,但其中有两种完全不同的解释。通常日本式的解释是:由于石头滚动而不长青苔。但是美国的解释却是“如果不动就会长青苔”。我认为两种解释都是对的,对一个组织来说重要的是使这两方面如何保持平衡。RIETI有没有属于自己的青苔=属于自己的积累呢?我认为在这方面有必要进一步加强。
此外,现在偏重于只以日本学者为中心,进行日本的政策研究。我想应该进一步深化与海外研究人员的交流,引进新的观点。现在虽然有单个的研究计划请外国研究人员参加,但如果交流能够更活跃一些就更好了。
- 编辑部
今后,为开展适应经济和社会状况剧变的政策研究活动,您认为需要做些什么?我觉得如何在学术研究与实际政策的一线之间形成协作效果,是一个比较困难的问题。
- 藤田所长:
在RIETI的政策研究领域中,“在低生育率老龄化社会形势下保持经济活力”、“以保持国际竞争力为目的的创新体系”、“经济全球化、亚洲经济关系紧密化与日本国际战略”这三个是政府给我们的研究课题,从整体上抓住这个大方向,一般来说学者都希望从事自己感兴趣的、有独创性的研究。他们对知识的生产感兴趣,但他们并不一定认为这些知识必须对国家政策发挥作用。RIETI必须对这些学者的愿望进行调整,使其适合整体的方向,并能在实际的政策中发挥作用。具体来说,比如在聘任研究员时,我们从经济学家中特别选择那些研究对象以某种方式与政策有关的人员。
另外,在计划立项的时候,请研究人员在自由讨论时宣布自己想进行什么研究,然后请RIETI方面和政策决策人员提出各种各样的意见,根据双方达成的一致意见来确定研究方向。此后在推进研究的过程中也互相交换意见,最后在整理研究成果前再请大家讨论一次,以请大家对结果进行修正的方式进行调整。但是基本上来说,在我们达成一致的范围内,希望各位研究员自由地进行独创性的研究。虽然还存在很多需要努力改善的地方,但我想上述一流程正在顺利地发挥作用。
- 编辑部:
关于RIETI的政策研究成果,您认为实际上应该如何使研究成果反映到政策之中呢?
- 藤田所长:
我们采用网络等各种各样的方式从事这项工作。实际上学术界的同仁们经常阅读我们的工作论文等。
在与政策相结合上,我们与经济产业省人员的交流非常密切,所以在前面提到过的集体研讨时,也一定会邀请数位经济产业省的相关人员来参加,以这种形式使他们参与研究过程,让经济产业省工作人员了解RIETI的研究成果,并请他们运用这些成果。另外就是通商白皮书等。在大的方面如东亚的网络、服务产业的竞争力等部分直接运用RIETI的研究成果。另外还有比如伊藤隆敏先生等人直接进入咨询会议。虽然伊藤先生并不一定是代表RIETI,但他作为教职研究员在RIETI从事研究,在讨论政策时请与会者讨论他的研究成果。与RIETI有关的研究人员以类似形式活跃在政策和政府近旁。深入政府本身会带来正负两方面的影响,但我们所做的并不是制定政策,我认为我们应该采取的姿态是在最接近的地方为政府提供参考。
迄今为止RIETI一直保持着中立的学术立场。对于政策,如果从主观角度出发只偏重某一侧面会导致很大的问题。比如在RIETI,对于贫富差距问题也是根据严肃的统计来对数据进行分析。
另外RIETI每年至少会召开6次政策研讨会,BBL研习会也博得到了好评。
BBL覆盖了广泛的课题,这些课题和RIETI的研究活动并不一定有关。RIETI应成为来自各个领域的专家的平台,担当起知识交流的任务,我认为这是非常重要的。RIETI开展的研究活动具有中立性,研究成果应该为更多的人所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