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研讨会

“制度变迁中的日本经济:对中国转轨的启示”

提问与回答

杨之刚(社科院财贸所) :我想请问青木教授,模块化问题主要是一个管理方式的问题,这个方式在财政改革中也可以运作,比如在某一块先做起来,然后推广。如果我们试图进行模块化的改革,如何保持系统性,降低各个模块之间的摩擦?

青木 :这个问题挺有趣。下面的模块来做新的试验,这是一个分权的方法。比如日本地方政府的税收占总额的50%左右,但是这要先上缴中央,然后中央再下拨。一个新方法是分约1/3的税给地方,看哪个地方政府花的更有效率,然后进行再配置和选择。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日本的财政体制是分权化的。

巴曙松(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所) :我们的一个印象是,“失落的十年”原因很大程度上在于资产价格泡沫的破灭,而我们也观察到,房地产业是日本经济增长的一个主力。中国的类似情况在于,我们的中央银行最近搞了一个规定,禁止和限制房地产相关贷款的种种不规范行为。日本地产泡沫的破灭,和地产利益集团、政府、银行之间的勾结有着什么样的关系?这对我们中国有什么启示?

青木 :如刚才您所言,泡沫破灭的时候,很多资产大幅度缩水,低于原有价值的30%,但这些年间,很多资产的价格已经恢复到原有的正常水平。您如果去东京访问,就会发现很多新的建筑群,当然目前这仅仅局限于一两个都市。
  日本新的房地产规则是放松管制,比如和十年前相比,建筑商可以盖更高的楼,从而进行更有效率的经营。70~80年代的现象是,一个孩子的家庭往往搬到郊区,每天的交通时间都需要3个小时,随着这代孩子长大成人,老人们又开始搬回城市住。随着他们搬回来,公寓建筑在增加。新的职业阶层崛起,他们在东京想要两套房子,而不只一套。所以一方面,人口增长率在下降,另一方面,对住房、金融和通讯的需求仍在增长。

万军(社科院博士) :中国目前面临着来自于日本的要求人民币甚至的强大压力,然而正是广场协议和日元升值导致了日本失去的十年。青木先生如何看待人民币升值的问题?

青木 :这个问题很重要。在日本有些势力,如在金融和原先的产业部门,要求人民币升值。我认为日本政府若想通过人民币升值来摆脱经济困境将是错误的,因为国际市场上中日的产品不是竞争的,而是互补的。通过人民币升值不能解决日本的问题。相反,如果人民币升值导致中国产品贸易结构的重组,反而会导致一些对日本不利的后果。比如中国从日本的钢铁进口会下降,因为很大一部分的钢铁进口是作为出口产品投入的。
  你们也许认为人民币币值应该做渐进调整升值,并逐渐放开人民币,这是可行的。我也赞同人民币应该重新估值。日本过去储备了太多美元,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战略。80年代日元/美元汇率从250/1升值到140/1,这意味着几个月内40%的日元升值大大减轻了美国纳税人的负担。我认为中国不应重复这一错误,中国应该逐渐放开人民币汇率而不是一蹴而就。

纪志宏(人民银行货币政策司) :请教青木先生,您刚才提到金融选择的多样化促成了日本经济结构的变迁,您能否谈一谈如何理解金融制度变迁的内生性和政府在其中的作用?

青木 :刚才说到了制度变迁的三个外生因素,当然还有内生的因素。对这些变化的调整主要是私营部门完成的,在这方面他们的作用超过了政府。政府的地位是很微妙的,我的看法是政府不应保护对经济发展不利的旧的利益集团,而应该加以取缔。刚才林(毅夫)教授也讲到,这可能带来社会动荡,我们能做的是在新旧之间作一个平衡,这很难,但是我们必须这样做。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政治结构的变革。

卢迈 :最后10分钟是总结的时间。我们把宝贵的时间留给青木教授,请他用5分钟的时间谈一谈中国经济政策的建议:

青木 :模块化的思想可以有很多应用,对政治改革、产业改革都是如此。在中国很多人盲目相信大集团的整合价值,而我本人并不以为然。这个问题很微妙,我们看到,电讯产业中如思科这样的大公司占了统治地位,但思科这样的大公司和传统的IBM,通用汽车等不同,他的历史很短,十余年而已,主要是通过并购小公司壮大的。每次收购一个小公司之前,都要选择10-15个候选者,从中挑出最好模块的吃掉。它是一个渐进过程的"组织者"公司,引领着模块的优化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