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哈谈判决裂带来了什么?

藤和彦
高级研究员

俄罗斯加强抵制沙特阿拉伯

  "有的国家在最后关头改变了态度"。俄罗斯能源部长诺瓦克在长达12个小时的马拉松式谈判后,对俄罗斯的电视采访明确表示了不满:"冻结增产谈判决裂的原因在于沙特阿拉伯和波斯湾各国"。

  4月17日,沙特阿拉伯、俄罗斯等18个主要产油国在卡塔尔首都多哈举行的会谈落下帷幕,结果并没有达成冻结石油增产协议,据悉,沙特阿拉伯顽固坚持自己的主张成为谈判破裂的主要原因。

  伊朗由于国际社会于今年1月解除了对伊核问题的经济制裁,因此坚持把受制裁期间跌至280万桶的原油日产量恢复到受制裁前的水平(日产400万桶),如何对待伊朗的要求成为讨论的焦点。

  原准备在17日的会议上达成"把1月份的石油产量维持至今年10月的'君子协定'"(根据《日本经济新闻》4月19日报道),为此俄罗斯能源部长诺瓦克秉持"不能强迫不想参加的国家"的态度,为达成协议尽了最大努力。但是在伊朗代表没有出席会议的情况下,沙特阿拉伯却固执地提出了伊朗也应参加冻结增产的"无理要求(诺瓦克部长)",导致了谈判决裂(路透社4月18日报道)。

  OPEC(石油出口国组织)将在6月2日的全体会议上再次对冻结增产进行谈判,但没有迹象表明有关各方之间可以跨越鸿沟。日前的会议与要求OPEC给予合作的俄罗斯之间留下了纠葛的种子,令人感到这是一次徒劳的会议。

  对于沙特阿拉伯的这种做法,专家们都切实感到"由于沙特阿拉伯放弃了作为秩序建立者的应有作用,基本上失去了对其他产油国的影响力,因此OPEC组织已经失去了意义(石油天然气及金属矿物资源机构首席研究员·本村真澄)"。

沙特阿拉伯为什么不积极冻结增产?

  沙特阿拉伯与俄罗斯一样,在石油相关收入急剧减少的同时又增加军费,给财政带来了沉重负担。为了空袭也门每月至少花费15亿美元以上的沙特阿拉伯甚至比俄罗斯形势更严峻,但为什么却对有利于石油价格上涨的冻结增产态度如此冷漠呢?

  笔者认为其理由可以从沙特阿拉伯的副王储穆罕默德接受彭博社采访(3月30日实施)时的谈话内容中找到。

  在接受彭博社长达5个小时的采访中,副王储穆罕默德披露了宏伟的构想:"沙特阿拉伯为应对石油时代的终结,计划把政府基金(SWF)放在经济的中心,摆脱对石油的依赖"。

  SWF的规模最终将超过2万亿美元,这笔巨款可以买下世界股份时价总额最高的苹果公司或谷歌总公司Alphabet、微软公司、巴菲特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

  这一转向首先需要出售沙特阿拉伯国家石油公司的股票,首次公开募股(IPO)最快将于2017年出售不满5%的股份。沙特阿拉伯国家石油公司将从石油企业向综合工业企业转变,SWF的方针是利用出售股票获得的本金,向国内外投资(基金会目前的国外投资比例为5%,目标是到2020年时提高至50%),成为沙特阿拉伯经济的主要支柱。

  穆罕默德副王储踌躇满志地宣称:通过这一计划,"沙特阿拉伯的收入来源将从石油改变为投资,20年后沙特阿拉伯的经济将不再严重依赖石油"。

沙特阿拉伯的大改革没有软肋吗?

  沙特阿拉伯发现石油已经近80年,对于穆罕默德副王储正准备实施的大变革,几十年来已经习惯于享受政府援助的王室成员及既得利益集团能同意吗?

  只看沙特阿拉伯国家石油公司公开募股一事就令人怀疑,对于王室成员们来说,能把如同家珍一样的沙特阿拉伯国家石油公司的经营实权拱手让给欧美资本吗?而且一旦股票上市,就必须优先保护股东利益,因此很可能无法再采取以往的国家石油战略。

  在年轻人中备受欢迎的穆罕默德副王储为了防止"预算漏洞",计划到2020年通过修改补贴及引进附加值税和手续费,每年增加1000亿美元的收入,但如果轻视国民的不满情绪高涨,恐将遭遇预想不到的抵制。

  批评沙特阿拉伯现体制的王室成员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失踪事件(4月12日美国新闻周刊报道),主张非暴力政治改革,逃亡法国准备出版揭发书籍的图尔基·本·班达尔王子在访问摩洛哥时音讯断绝;在推特上告发王室贪污行为的沙特·本·萨尔纳伊夫王子也在要求国王退位的几天后消失了踪影。有各种传闻说他们在沙特阿拉伯国内遭到了软禁,这说明围绕萨尔曼国王继承人的争权夺利越来越激烈。

  如上所述,应该可以说,对于正在推进建国以来最大改革的沙特阿拉伯来说,通过冻结增产提升石油价格不仅会阻碍改革,而且"对自己没有多少实惠,却会给仇敌伊朗和美国页岩油气企业带来利益"。

地缘政治学的风险上升效应大于冻结增产协议

  受冻结增产谈判破裂的影响,WTI石油期货价格暴跌至1桶37美元,但是当发现由于科威特石油工人罢工的影响,该国3月份的石油日产量从281万桶下降到110万桶时,石油价格又急速回升(罢工于20日上午结束)。产量下降大约170万桶相当于世界石油市场供给过剩量(约200万桶)的规模,其带来的冲击远比冻结增产协议强烈。

  不过,对这种效应不能放任自喜,因为其原因是财政状况严峻的科威特政府大幅度削减了公共部门劳动者的工资和国民社会福利。

  沙特阿拉伯副王储穆罕默德说:"政府正准备采取政策措施,抑制削减补贴给国民带来的影响"(4月18日彭博社报道),但如果政府的对策出现失误,沙特阿拉伯的石油部门也有可能发生大规模罢工。

  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于4月13日公布了预测:"在今后5年期间,产油国的财政与石油价格上涨时期的2004年至2008年相比,将恶化2万亿美元以上"。在预测石油价格动向时,必须比以前更加注意产油国的所谓地缘政治学风险的时代或许已经到来。

2016年5月24日登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