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经济学的包容程度

青栁智惠
顾问研究员

Giovanni GANELLI
顾问研究员

村山健太郎
IMF实习生

  过去2年期间,日本为了摆脱通货紧缩和复兴经济,出台了野心勃勃的所谓安倍经济学。而在另一方面,世界各国的制定政策者和研究人员正在就收入差距进行讨论。本文想介绍一下使用把经济增长和收入分配两者都纳入考量的指标,对安倍经济学给包容性增长带来的影响进行评价的研究。我们进行分析的主要政策意义在于强调为了日本能促进增长并缩小收入差距,需要认真实施结构改革。

  日本也并非无缘于近年来在发达国家不断扩大的收入差距。从事例证据来看,日本人之间的收入差距不断扩大,"1亿国民全是中产阶级"的想法已经成为过去。如图1所示,使用(通过财政实施再分配之前的)市场收入基尼系数计算的结果,日本的收入差距在过去30年间逐步扩大,据最新数据显示,在1980年代的G7各国中,日本的收入差距最小,而现在与G7平均值基本相同。

图1:通过税制和社保实施再分配前的市场收入基尼系数
图1:通过税制和社保实施再分配前的市场收入基尼系数
Source: OECD

  以此为背景,本文不仅限于收入差距本身,还从宏观经济的视点解释收入差距的重要性,并对安倍经济学的包容性进行评价。

为什么关注日本的包容性增长非常重要

  对于收入差距和包容性增长的忧虑不仅出于社会和道德的关心,而且直接关系到宏观经济成果和安倍经济学的最后成功,至少可以考虑到下述2个理由。

  第1,如果在日本社会,经济增长没有得到公平分配这一看法被广泛接受,那么放宽限制和贸易的进一步统一等真正需要的改革就有可能失去支持。这些改革虽然对于提高长期增长潜力不可缺少,但对一部分国民来说,可能伴随着短期的经济负担。

  第2,最近在经济学家之间,经济增长与平等之间必然矛盾这一传统学说(Okun1975等)正在向平等是可持续增长之必需这一新学说转变。这个新学说可以在Berg and Ostry(2011)的研究里看到,该研究实证分析了缩小收入差距对可持续增长是否做出了贡献。此外还有研究显示出,平等可以加强增长的扶贫效果(Son and Kakwani 2003、Gramy and Assane 2006等)。

对安倍经济学的包容性的评价

  在上述讨论的基础上,最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工作论文(Aoyagi,Ganelli,and Murayama 2015)使用了大约30年的日本各县跟踪调查数据,从包容性增长的视点对安倍经济学的意义进行了评价。从属变量是Anand et al.(2013)开发的包容性增长指标,对于增长给公平性带来的影响,可以解释为显示"调整后的"平均收入增加的指标。自变量表示安倍经济学实施的改革,包括日本央行2%通胀目标的实现、为改善双重结构实施的劳动市场改革、女性参加劳动的扩大、一般劳动供给的进一步扩大。

  表1显示了根据回归分析的结果计算安倍经济学对包容性增长变量和2个从属要素(平均收入增加和公平性的变化)产生影响的预测,包容性增长变量通过人均收入增加的加权平均和收入差距指数的变化来计算。收入差距指数在完全不公平时(1个人获得全部收入)为"0",在完全没有差距时(每个人收入均等)为"1"。也就是说,包容性增长指数把平均收入的增加和收入分布的变化两方面都纳入了考量。

表1:预测分析的结果、包容性增长
全部家庭劳动年龄者家庭
包容性增长平均收入增加公平性变化包容性增长平均收入增加公平性变化
通胀率
(0.0%→2.0%)
1.761.87-0.141.911.97-0.07
招聘短时劳动者与招聘全时劳动者比
(21%→5%)
0.450.53-0.080.630.64-0.01
女性参加劳动
(47%→52%)
0.830.630.201.130.780.35
劳动投入量
(-0.81→0.00)
0.420.400.020.310.290.02
  • 根据我们的分析,安倍经济学的主要目标之一、日本央行提出的2%通胀目标的实现虽然可以促进经济增长,但也会对平等产生负面影响。关于后者,最脆弱的家庭在通胀率上涨中无法保住实质收入不下降,这可以用事实加以说明。
  • 不过,2%通胀目标的实现对包容性增长指数产生正面影响。永久性摆脱通货膨胀带来的"增长"效果(通过改变预期、提高对消费和投资的激励机制来刺激增长)大于通货膨胀对平等产生的负面影响。而且从表1来看,与全部家庭的样本相比,在劳动年龄家庭,对公平性的负面影响较小,对增长的正面影响较大。
  • 如表1所示,通过改善劳动市场的双重结构(把招聘短时劳动员工与招聘全时劳动员工的比例从现在的21%恢复到泡沫经济之前的5%)可以提高平均收入和包容性增长。这一结果与Aoyagi and Ganelli(2013)的想法一致。也就是说,日本的过度双重结构带来了在"培训"方面,非正式员工接受的培训比正式员工少,在"努力"方面,非正式员工的劳动积极性比正式员工低的倾向,其结果是劳动者整体的生产率下降。因此,改善双重结构可以提高生产率和平均收入。正如预想所示,如果回归分析中只有劳动年龄家庭,这种效果将会更大。不过,改善双重结构的结果致使公平性出现若干下降。这是因为,改善双重结构阻碍雇用一部分短时劳动者去从事只适合短时方式的劳动。
  • 表1还显示了以往一直保持在48%左右(女性参加劳动的水平比男性低20%以上)的日本女性参加劳动率上升5%时产生的影响。如表所示,如果能够实现既有野心又现实可行的目标,就可以提高收入、缩小收入差距,使包容性增长上升0.83个百分点。如果只限于劳动年龄家庭样板,则可以预期产生更大的影响(上升1.13%个百分点)。
  • 在日本自1979年以来,劳动投入量(劳动者人数×劳动时间)不断减少,更在1990年代初期跌入负增长。我们的推演分析设想了通过旨在增加劳动力供给的改革,劳动投入量从负值变为零的情况。在这个推演中,主要由于平均收入增加,收入差距稍有缩小,使包容性增长上升了0.42%。

  简要总结一下表1显示的结果是,在安倍经济学中,如果只实施了第一支箭(仅仅实现了日本央行的通胀目标时),虽然平均收入增加,但预计收入差距将会有若干扩大。而且根据推演分析,只要实现并维持2%左右的通胀率,包容性增长整体数值就会上升。这是因为通货膨胀带来的"增长"效果大于"差距"效果。如果在保持2%左右通胀率的基础上实施了"第三支箭"的改革(扩大女性参加劳动、改善双重结构、增加劳动投入量),就可以通过安倍经济学促进平均收入的增加,而收入差距或没有变化(全部家庭样本)或出现改善(劳动年龄家庭样本)。

  进而我们的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出,通货膨胀对增长产生的影响呈非线性。由于临界值效果,不实施结构改革将给货币政策造成过重负担,如果出现超过日本央行2%目标的急剧通胀时,整个包容性增长(不仅限于平等)就会缩小。从整体来看,我们的实证研究结果和推演分析证明,要想通过安倍经济学扎实地推进经济增长和改善收入差距,最好的做法就是成功地射出第三支箭。

结论

  正如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2014年的对日4条协议报告中强调的,日本经济增长的加速和安倍经济学的成功离不开实施结构改革。本文介绍了最近的实证研究,阐述了贯彻实施"第三支箭"对于缩小收入差距和促进包容性增长两方来说同等重要。

参考文献
  • Aoyagi, C., and Ganelli, G. (2013). "The Path to Higher Growth: Does Revamping Japan's Dual Labor Market Matter?" IMF Working Paper, WP/13/202.
  • Aoyagi, C., Ganelli, G., and K. Murayama (2015). "How Inclusive Is Abenomcis?" IMF Working Paper, WP/15/54.
  • Berg, A. G., & Ostry, J. D. (2011). "Inequality and Unsustainable Growth: Two Sides of the Same Coin?" IMF Staff Discussion Note, SDN/11/08.
  • Grammy, Abbas, and Djeto Assane (2006). "The poverty-growth-inequality triangle hypothesis: An empirical examination," Journal of Policy Modeling.
  • Okun, A.M., 1975, Equality and Efficiency: The Big Trade-Off (Washington: Brookings Institution Press).
  • Son, H. and N Kakwani. 2003. "Poverty Reduction: Do Initial Conditions Matter?" Mimeo. The World Bank.

2015年5月28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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