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家长认为电视和电子游戏是低俗文化,会对孩子产生不良影响,夺走学习时间。这种普遍认识不能说是错误,但也并非只要减少电视或电子游戏的时间,就能增加相等的学习时间。找到两者的相关关系很容易,但要找出明确的因果关系却很难。如果错误理解了因果关系的效果,即使让孩子远离电视或电子游戏,强制孩子坐到书桌前,也会以徒劳告终。
不让孩子看电视或玩电子游戏,学习时间会增加吗?
在这里,笔者想提出一个每位家长都会强烈关心的问题,如果不许孩子看电视或玩游戏,孩子的学习时间会增加吗?或者说,用于电视和电子游戏的时间与学习时间之间有没有此消彼长的关系?在经济、文化、社会资本的家庭差距不断扩大的现状下,这个问题不仅对就学儿童的家长,而且对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制定上课时间的各学区来说,也具有重要的意义。
在讨论电视和电子游戏时间与学习时间的此消彼长关系之前,有必要确认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学习时间长短与学力高低的关系。由于需要考虑对家长和孩子无法进行观察的属性(家长对孩子的热心教育程度、孩子自己的学习欲望等),所以证明学习时间与学力的因果关系并不容易。不过,教育经济学的最新研究表明,学习时间越长,学力也越强。这些研究显示出,在调节了对家长和孩子无法进行观察的属性后,使用学习时间测算的孩子"努力"程度与学力之间的因果关系具有明确的根据(Stinebrickner and Stinebrickner 2008,条谷、赤林,2011;Kawaguchi,2013)。
例如,Stinebrickner and Stinebrickner(2008)的研究发现,利用分配学生宿舍,把有游戏机的学生和没有的学生随机地进行了分配,和有游戏机的学生住在一起的学生,学习时间显著减少,他们在大学的成绩也同时下降。这一结果表明,学习时间与成绩之间具有明确的因果关系,决定学习时间的因素也随之引起了更多的关注。不过,研究的积累至今仍不充分。进而Ward(2012)的研究得出结论,玩游戏的时间每增加1个小时,大学生的学习时间就减少8.4分钟。
先行研究的调查对象是10–19岁的年轻人,而我们的研究以小学低年级儿童为对象(注1)(注2),这个年龄层看电视和玩电子游戏的时间较长。研究表明,在儿童期观察到的技能与学历、在劳动市场的成果、青年期的社会行动等后来的人生结果有着密切的关系,因此可以认为,以儿童期的孩子为对象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Cameron & Heckman 1998、2001;Heckman,Stixrud and Urzua 2006等)。
本研究使用从2001年(第1次)到2011年(第10次)的10次《21世纪出生儿童纵向调查(厚生劳动省)》个案数据,进行了实证分析。这个调查以2001年1月10日至1月17日期间、以及7月10日至7月17日期间,在日本出生的53575名儿童为对象,进行了跟踪调查。在最近的调查里,调查对象儿童已经进入学龄期(小学4年级)。本调查的特点是,内容中包括关于儿童在典型的1天中从事特定活动的时间信息。下面笔者想简要说明一下学习时间与电视或电子游戏时间的、以此消彼长为特征的基本教育生产函数的结果。
电视或电子游戏的时间对儿童学习时间减少的影响非常小
如前所述,每个儿童看电视或玩电子游戏的时间不同,这或许反映了家长允许孩子看电视或玩电子游戏的时间有差异,或者反映了孩子自己的学习欲望存在差异。家长和孩子的这种无法观察的属性,可能与孩子的学习时间和电视、电子游戏时间都有相关性。为了解决这种内生性问题,本研究使用多个方法,得出了小学低年级儿童的电视或电子游戏时间与学习时间之间存在着负面因果关系的明确结果。
但是,这个因果关系的效果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看电视或玩电子游戏的时间增加1个小时,男孩子的学习时间只减少1.86分钟,女孩子只减少2.70分钟。从绝对值来看,电子游戏的影响大于电视,比使用美国10–19岁的年轻人数据得出的推算值小。在调节了对家长和孩子无法观察的属性后,结果显示出,家庭结构和家长的工作方式对学习时间不产生影响,大人是否认真负责地关心和照顾孩子的活动、家长在家的时间长短,对孩子的学习时间、学习态度和欲望也没有多大影响。
那么,决定学习时间的重要因素是什么呢?我们通过分析发现,家长对孩子的学习明确地显示和表达态度,可以大幅度地增加孩子的学习时间。具体来说应怎样做呢?首先,家长陪伴孩子学习比"对孩子说要好好学习"更重要。而且妈妈规定并坚守学习时间,爸爸陪伴孩子学习的效果最好。妈妈对女儿说"你要好好学习",不但不能增加女儿的学习时间,而且会使女儿失去学习的兴趣。其次,爸爸的参与对男孩子、妈妈的参与对女孩子更有效果。也就是说,家长参与同性子女的学习很可能特别有效果。
从本研究引导出的政策意义
从本研究可以引导出下述政策意义。
首先,学校应提供类似"放学后补习班"的教学计划,替家长陪伴孩子学习,让孩子遵守学习时间,花费时间积极参与孩子学习。
在本研究的数据中,包含有家长之外的"他人"(亲戚或保姆等)参与孩子学习的信息,他人的参与和家长的参与在统计上没有差异。而且,他人还包括补习学校或家庭教师这类校外教育,证明他人具有大幅度增加学习时间的效果。可以推测,校外教育发挥了代替家长持续参与孩子学习的作用。
其次,政府和学区对缩短上课时间应慎重行事。
日本的公立学校从2002年度起改为完全周5日制。高收入阶层的家长从改制前后开始增加校外教育支出(Takeuchi et al.2006)。Kawaguchi(2013)的研究显示出,改为完全周5日制给学力和学习时间带来的影响,因家长的社会经济差距而不同。我们的研究结果是家长的参与对孩子的学习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因此,上课时间的缩短会带来在家学习时间的差距扩大。在养成良好的在家学习习惯方面,低收入家庭的孩子可能被置于非常不利的环境里。Matsuoka et al.(2013)的研究也分析了这种机制。
本文经VoxEU同意,把2014年1月16日刊登于www.VoxEU.org上的论文进行了翻译和转载。